第 64章

他俩坐在一起, 路巡又是顶着甲方爸爸的身份,前面坐着的几个建筑师一看这个甲方居然对那个年轻人

那么好,居然主动倒热水, 都觉得诧异。

这叫周行朗的年轻人, 没什么名气啊, 安缇老总这么瞧得起他?

周行朗喝了他泡的水, 路巡眉开眼笑:“这才对嘛, 你讨厌我,总不能不管自己身体吧?”

“我没讨厌你。”他否认。

“那你是怎么?”

周行朗低着头说:“我缺氧了。”

他是想问路巡,为什么要这么一直帮他, 自己要用什么来还?他根本还不上。

路巡似是读懂了他的表情,压低声音说:“我不是追着你来的,我不知道你也来了, 早知道你在这个考

察团里, 我就不来碍你眼了。”

周行朗抬起眼来看他,路巡一脸真挚:“没骗你, 我真是来拍照的, 你看我带了多少。”

他拍的最多的是纪实人文, 特意带了长焦镜头, 拉开相机包的拉链给周行朗看,里面□□短炮的, 周行朗也

买相机, 要拍照,但没有他这么专业。

路巡的设备,一看就价值不菲。

周行朗有好多话想说, 但是车上人多,他注视着路巡道:“ethan, 等下车我们再说吧。” 好在的是,罗总订的房间是一人一间,安缇财大气粗,没订标间让两个人一起住,路巡的房间更是为他

特意订的大套房,和周行朗不在一个楼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房号多少?”路巡给他发消息。

周行朗刚进门,放下行李,回他。

路巡说:“我马上来。”

周行朗等了一小会儿,听见了敲门声,路巡手里还拿着药和一壶酥油茶:“酒店送我的,不知道你这儿

有没有,喝一点?”

周行朗让开一点,让他进来。

他这间客房是传统藏式民居,融入现代化装饰,窗外正对着布达拉宫和雪山的惊人景观。

路巡放下茶壶,把插上吸管的口服液给他:“肌酐,缓高反的,你先喝了。”

周行朗嗯了一声,接过去喝,被那古怪的口感弄得五官都皱了起来。

路巡笑他:“难喝?”! “不太好喝。”

“喝酥油茶。”路巡给他倒了一杯,“坐飞机来高原,身体不好的人是很容易高反。”

周行朗咬着口服液吸管说:“我身体没那么差。”

“没那么差?每天熬夜作图,还有胃病,你跟我说没那么差?”

周行朗不接话了,心想自己以前身体是很好的,他是游泳冠军,身体怎么可能不好,可自打入了建筑这

行,应对形形色色的奇葩甲方,就开始不行了,总担心自己会掉发。

周行朗放下了口服液瓶子,路巡拿起瓶子检查:“喝完了?”

“喝完了,我又不是小朋友,你还要拿起来检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说不好喝,我就担心你不喝完,我小时候挑食就是这样,总骗大人说我吃完了,实际上背过身就去

倒了。”路巡看他喝了酥油茶,问他好不好喝,周行朗点了头,路巡道:“那茶就放你这儿了,你休息一会

儿,等会儿吃饭,我再来叫你。”

他很识趣地要出去,周行朗忽然把他叫住:“ethan。”

路巡顿住脚步,侧过身回来看他。

“罗总让我来这个考察团,是你的意思吗?”

路巡说:“你想多了,罗通是欣赏你,这件事没我什么事,我说了也不算,你要是对拉萨项目感兴趣,

你还是得自己去竞标。”

周行朗嘴唇抿紧了,顿了几秒说:“谢谢你。”

“不客气。”路巡帮他带上了门,留周行朗一个人在房间里,喝着咸味的酥油茶,打开窗看那隔河相

望、看似很近的宏伟建筑。

他没有休息,拿出速写本和随身的水彩,在本子上画图,很多时候,他画图能摒弃其他想法,只专心做

这一件事,今天却有些例外,他画不好。

事业的成功来得太过容易,他是走了不好的捷径的,就像吃了一顿霸王餐,可要知道的是,霸王餐才是

最贵的东西。

他心里很憎恶现在冒出贪婪心思的自己,就好像,再也找不回当初做建筑的初心了。

当晚是吃的松茸炖鸡,周行朗的高反第二天就好了许多,一行人出门去考察,看项目选址。

“这块地是安缇竞标下来的,占地有一百!百七十亩。” 规划面积非常大,尽管西藏地广人稀,可拉萨这个地方,盘下这么大一块地,是很难的事。

罗总说:“绕一圈要走二三十分钟,现在还全是树,计划是明年开始开发。”

周行朗抬头观测阳光的方向,不时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些什么,也会掏出速写本画画,每个建筑师都有

其独特的寻找灵感的方式,周行朗看其他人,有的是拍照,有的也是写写画画,有的呢,只是用眼睛看,什

路巡对风光也很感兴趣,用14的头拍了一会儿,换上50的定焦头,跑去其他地方拍人文了。

周行朗也得去其他地方考察,建筑这件事不是单一的,要对周围风土人情都要有了解才行。

罗总像个导游那样,不让他们跑太远:“自由活动两个小时,等会儿咱们就在这边这个川菜馆见,最好

不要单独行动,免得找不到人。”

结果到了集合时间,路巡拍了很多的好照片回来,才看见周行朗不在,整个考察团,只有周行朗一个人

没回来。

“他人呢?”他表情难看地问罗通,“你让他一个人行动的?”

一个建筑师说:“刚才他还跟我在一起,我去藏民家了,他好像要测阳光……应该还在,还在原地

吧……”

“在哪?”

“应该是……在拉萨河那边吧。”

路巡放下相机包就跑了出去。

留下一行人嘀咕这个周建筑师和甲方爸爸的关系。

路巡一边给周行朗打电话,一边朝拉萨河跑去,离得不远,电话打了几个也没有人接,路巡怕他出了什

么事,又有些气,气他怎么到处乱跑不听话,又气自己怎么跑别处去拍照,没好好跟着他。

他找了一会儿,才在河边找到周行朗。

他毫无顾忌地躺在草地上,不远处一头黑色的牦牛,周行朗拿着一杆钢笔,抱着巴掌大的小本子,很认

真地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正当他认真的时候,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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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朗对上路巡黑得像炭的脸,吓了一跳:“路巡,你怎么……”!”

“你知道到集合时间了吗?”

“什么?到了吗?”周行朗显然是不知道的。

“罗通让你们去集合,就你一个人没听?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我在看太阳高度,我发现朝西转25度,是整个建筑群最合适的开窗方向,这个方向的话阳光会很好。”

他很认真地解释自己做了些什么。

路巡定定地看着他几秒,周行朗脸上蹭了铅笔灰,像花猫似的。路巡就这么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

么,眉毛又皱了起来。

脸的不走,刚好有朋友邀请他去参加快艇的比赛,他就离开了,没再联系周行朗。

这么不联系,似乎就没那种想法了。

谁知一见到,马上又心头痒。

周行朗以为他在生气,说对不起:“那我们现在回去?” “不着急。”路巡坐了下来,“我给罗通打电话,我看这里风光不错,我拍几张照。”

他把相机包丢给罗通了,身上还背着一个挂机头。

周行朗“哦”了一声,也没反对。

路巡从脖子上抓了一串大金刚下来,丢给周行朗:“刚买的,买了两串,给你一串。”

“我不要。”

路巡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路边买了,两个一百块,你戴上。”

周行朗打量着他,发现这么一会儿工夫,路巡全身上下全是这种东西,手上也是,脖子上也是,若非一

张脸带着锐利阳光,西洋风情的英气,看起来还有点藏民的意味。

收了他五十块的大金刚戴上,周行朗看路巡在旁边认真拍照,他也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他手里拿着几根铅笔,有14b的,有4b和hb的,本来是在画河流,谁知道画着画着,自己也没注意,几

笔寥寥地勾出一张宛如油画般的英俊眉眼。

他画得很快,也没有继续细化,当他发现自己在画什么的时候,就停了笔,拧眉看着画,又看向路巡,

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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