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曹烽问段语澈用不用电脑,段语澈说不用，让他拿去用，他知道曹烽做些东西要经常查资料,那天段述民说要给曹烽买个新的，段语澈没让：“你要是又给他买新的,他能哭给你看。”
一台好一点的笔记本要上万,曹烽连中性笔用完了都不肯买新的,只买笔芯,前两天还见他在研究怎么把墨水灌进笔芯里用,结果弄了一手的墨。
把电脑抱回房间,曹烽打开搜索框,但是一直没动，他脸上有几分挣扎,良久,才敲下了第一个字母t。
打出同性恋三个字，敲击回车,眼花缭乱的信息瞬间进入眼帘。在这个年代，有关性向问题的研究已经很多了,但入眼的第一排却是一条无良广告：同性恋能治疗吗？同性恋怎么治疗？请拨打xxx心理治疗中心电话171xxxxxx……
曹烽目光只在那上面停顿了一秒，接着往下移,是个帖子,有个母亲在求助：“我儿子不正常，他喜欢男人,我该怎么办？求大家帮帮我……”
诸如此类的居然还不少,还有的在问,是不是儿子其实不是男孩子，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男人，很多人还觉得恶心可怕、道德败坏，想跟孩子断绝关系。
曹烽有些匪夷所思，都是自己的血肉骨亲，怎么会这么想？
哪怕他自己……心底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可他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憎恶别人！
曹烽继续查找资料，也有不少正面的，说这是正常的，也有科学上的解释。曹烽看了很久很久的相关资料，他没办法忽视内心的那一丝抵触，可既然弟弟是同性恋群体，他就得学会去接受。
重新打开历史浏览记录，曹烽进入段语澈上的那个外网同性交友网站，在这里，这个话题完全是开放的，不过由于他的英语不是母语，看的有些吃力。
论坛还有下载美图，下载电影的中转按钮。
原本想看点科普类的电影，结果一点进去，直白的画面便刺激得曹烽眼球炸裂，他立刻合上电脑！好像这样做了，那些东西就不能污染他的眼睛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一张脸都红得可怕，胸口剧烈起伏，实在难以接受那一切。
第二天是周末，曹烽早早起来，出门买菜。
天色熹微，他穿上校服，提着超市购物袋，从小区后门出去，沿着徽山湖跑步。湖面泛着雾气，清净的小路边是大片的绿化带，设有休息的长椅，在富人区，一切设施都是生态的。
他原本只打算慢跑，却在风吹来的时候越跑越快，路上没有一个人，他肆意地奔跑，牙关咬紧，好像这样就可以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回家，段述民刚起来，手里拿着一杯水，在客厅做高抬腿锻炼。
“小烽，你去买菜了？买了什么？”
“买了鱼，我中午炖鲫鱼汤吧，还买了牛肉，土豆，白菜……”
“跑回来的？怎么还流汗了呢。”
曹烽笑了笑，说：“我也锻炼一下。”
“先去洗个澡，早饭叔叔来做，吃绿豆稀饭吗？”
曹烽应了声，回房间冲澡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段述民说：“我热了牛奶你要不要喝一点？”
“谢谢叔叔。”不知道是不是曹烽的错觉，最近段述民对他越来越好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可曹烽不是那种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说出秘密的。
“稀饭快好了，你去叫你弟弟起床，如果他门反锁了，就敲敲门拿钥匙开。”
段述民是算着时间的，段语澈会赖床二十分钟到几个小时不等，他上次查出结石的时候，医生专门说过不能不吃早饭，他之所以会得结石就是因为饮食习惯不好，所以段述民一定要求段语澈每天吃早饭，吃完可以继续睡。
门没锁，曹烽压了一下门把手就进去了，一张大床，被子被他睡得很凌乱，他的睡姿也很怪，脑袋陷入两个枕头中间，被子遮住大半张脸，小腿露出来，挂在床边。
“小澈。”曹烽走进去，声音并不大，“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段语澈没反应，曹烽第二次叫他的名字，叫了好几声：“早饭好了。”段语澈才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早饭？”
“你爸爸做了绿豆稀饭。”
“我不吃。”他眼睛深深地闭着，表情是一脸嫌弃，还没睡醒，脸也是红扑扑的。
“那你起来喝杯牛奶吧，喝牛奶长高。”他学着段述民平常的用语。“别学他说话。”段语澈声音嗫嚅着，翻身过去抓住被子，露出一截脖颈和一点锁骨，打哈欠的时候脖子伸展，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我不吃绿豆稀饭。”
曹烽目光扫向他颜色非常可口的肌肤，顿了顿：“那你想吃什么？板栗？哥下午去给你买，你现在想吃什么？甜酒冲蛋吃吗，哥哥给你做。”
他便用一声鼻音作为回答，曹烽说：“那我去给你做甜酒冲蛋，小澈，你把脚伸出来我看看你的脚踝怎么样了。”
段语澈倒也听话，像虫子那样在被窝里蠕动了几下，把脚伸出被子给他看，曹烽观察了一下：“好像还有点肿，另一只呢？”
两只脚都伸出去，曹烽蹲下来看脚踝的肿胀程度，一时用肉眼竟然难以分辨：“看起来差不多好了，等会儿你走一下试试。”他准备用手感受一下，手掌覆盖上去，段语澈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轻轻缩了一下，咕哝了一声：“曹烽你手好冰啊。”而曹烽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如遭雷击一般浑身一僵，麦色的脸庞上逐渐爬上绯红。
他立刻站起来，呼吸有些急促地说：“我去做……做甜酒冲蛋！”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段述民见他出来，问他：“怎么样？他醒了吗？”
“他还要睡几分钟，”曹烽步伐很快，整个人都高度紧张，“我回房间上个厕所就出来。”
这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对于他这个年纪而已，太正常不过了，每天早晨都是如此，不过他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想，拿出词典大声读一遍单词，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曹烽回到房间，马上锁门，打开牛津词典，有些气息不稳地读出他看见的第一个单词：“dispose！”
他最近快把d开头的单词都过完了。
老老实实读了两页，他才意识到，这根本一点也不管用！——
半小时后，段语澈终于醒了，慢悠悠地洗脸、漱口，去餐厅。
段述民正在看报纸：“起来了？稀饭在锅里。”
“我不吃稀饭。”段语澈看了一眼简陋的餐桌，心情糟糕，“我的甜酒冲蛋呢？”
“什么甜酒冲蛋？”段述民的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来。
“曹烽说了给我做的……”他有些不高兴，“他人呢？”
“他进去有一会儿了，哦对，小澈，你把这个拿进去给他吧。”段述民拿了两个盒子给他。
“什么东西？”段语澈照着药盒念出声，“通便灵胶……”他不认识那个囊字。
段述民表情有些严肃，说：“你偷偷放他桌上，也别叫他，这孩子，估计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半小时了都。”
“……好吧，那你给我要做甜酒冲蛋。”
段语澈以为曹烽肯定在厕所，结果一打开门，却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声音：“early！earn！earth！e……”
段语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