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段语澈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把饭团喂到他嘴边：“趁热吃。”
曹烽低头咬了一口，眼睛还是盯着他不放。这段时间他倒是做了很多功课, 看了不少电视剧的少儿不宜镜头, 还经常搜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毕竟是他生平第一次爱人和被爱, 看多了就难免心浮气躁。
段语澈知道他在看自己，抗了一会儿，抗不住了, 睁着圆眼回望他：“你能不能别一直看我，快吃。”
“你嘴角……有冰淇淋，我在想是什么味道的。”曹烽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意识到段语澈的“喂”和自己想的并不相同, 有些害臊地垂头抓了下头发。
“冰淇淋味儿。”段语澈用纸擦了擦嘴角，“你没吃过吗？”
“就吃过一次。”那天跟踪段述民去水族馆的时候买了一个, 是段语澈给他买的, 那是曹烽第一次吃冰淇淋，在肯德基打工的时候他都没吃, 他对这些东西没有特别深的食欲, 看见的时候不会有想买的想法, 唯有想起第一天见到弟弟的时候, 他那时候就在吃冰淇淋，就突然想尝试了。
这段记忆尤其深刻, 每次回想起, 好像都能带给他不同的感受。
“那你今天怎么不多买一个？”段语澈问他。
“买了, 买了两个，我不知道你学姐也在。”
“所以你不是特意给她买的？”
“不是。”曹烽买的时候是想，如果回来的时候没见到林慧诗，那就自己吃，免得浪费所以只买了两个，自己不吃也没什么的。
曹烽说：“我也不是特别爱吃甜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顿了几秒，脸突然变得有些红，“就是觉得…香草味挺好闻的，你……吃过，肯定很甜。”
“你早说啊，早说我给你留一半，我都吃完了。”他泰然自若。
“算了，”曹烽为自己那个“想尝尝”的想法感到羞愧难当，“…小澈，你别理我了。”
“嗯。”段语澈憋了几秒钟，看着曹烽特别恼地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趴在桌上侧头看着他道，“嗳，你是不是很想吃？”
“啊？”曹烽抬起头来。
段语澈没说话，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脸转了过来。
他凑过去，呼吸吹在曹烽的脸上，眼里还有笑。
曹烽的脸更红了，根本想不到他会这样，紧张得直冒汗，有点不敢动弹。
离得更近了，鼻尖挨着鼻尖，几乎是唇贴着唇地喊他：“小烽哥哥。”
曹烽喉结滚动。
段语澈垂着眼，长睫毛扫在曹烽脸颊上：“怎么办，我现在感觉……好喜欢你。”
曹烽的胸腔里，一颗心脏快要爆-炸了，再也忍耐不住，低头就含住他的嘴唇，唇面上是一层香草的甜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几乎是迫切的，曹烽舔吮着他的唇瓣，可力道依旧很温柔，带着一种乱来的章法，他似乎忘了这些天在电视里学来的东西，仅仅是抱着一腔的爱在拥抱他，亲吻他。
他的舌尖从弟弟的齿间顶进去的时候，几乎有种灵魂都跟着出窍的感受。
段语澈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会这个了，从小鸡啄米到现在这样，进步不是一般的大。他感受到曹烽的手掌放在他的后背上，是他感觉发软的身体的温暖和支撑，段语澈有些喘不过气儿来，就好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满世界都在放烟花，巨响和强光齐放。
是听见外面有人走过的脚步声，段语澈才有些慌地拍了下他。
曹烽松开他，却还抱着他，嘴里在大喘气。
过了几秒，曹烽竖起耳朵说：“人好像走了。”
“走了？”
“没人了，我们……”
“你不吃饭了啊？不饿了？”段语澈拿了张纸，擦了下被亲湿的下巴。
曹烽这才想起他没吃东西，可能饿了，就不好意思地说：“吃，饭团要冷了，得快点吃。”
“你也吃。”
曹烽吃的有点辛苦，他是憋的慌，一股一股的冲动涌上来，可这是在学校。
他尽力地深呼吸，忍得很难受。
段语澈发现了，听见他在喘息，看出了他是什么问题：“怎么亲一下，你就这样了？”
曹烽涨红一张脸，不知道怎么说。
段语澈：“还能忍住吗？”
曹烽点头：“没事的，过一会儿就过去了。”他伸手抽过段语澈的笔记本，看他上面记的笔记，全英文的，他只看一眼，就感觉身上降温了几度。
上晚自习，是数学的测验，曹烽做题不怎么打草稿，他心算能力强，徒手开根号，根本不用笔。
一边飞快地写题，他还能分心想事情。
弟弟说喜欢他，说好喜欢他。
曹烽乐得忍不住笑，只好狂喝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很快，他就写完了普通学霸至少要用一个多小时才能做完的数学试卷，接着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看。
他的笔记本上，记的不是什么课堂笔记、数学公式，而是一篇类似论文数据的表格，详细记录了某电视剧中，男主是怎么亲上女主的，费时多少分多少秒，如果有详细镜头，他也会写下来。
不得不说方法虽然笨了点，可到底是有用的，曹烽自认不再需要这些功课，便把那几页纸撕下来，撕成了碎片-
高考两天很快结束，常小斌考得稀里糊涂的，估分是三百多，这个分数，段述民都不好意思给教育局的朋友打电话，就上网查了报考指南，问常小斌想学什么专业。
常小斌说自己都行：“能赚钱的专业就行。”
段述民觉得这年头，计算机是未来发展的趋势，也是热门专业，都在报考这个专业，可常小斌觉得自己不行，计算机那种东西，哪里是自己能搞明白的？
“至少你得学个有用的吧？”段述民掰着手指说，“学计算机、机电一体化，这两个是我比较看好的，将来各行各业都需要计算机知识，不然你去学什么汽修，出来只能当汽修工。”
“表哥……我觉得汽修就挺好，能吃饭，不愁找不到工作，你车坏了下次我就能给你修了。”
而且学这个专业，不仅不要学费，常小斌听说每个月学校还给发150的补贴。
折腾了几天下来，段述民也没辙了：“算了，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后的路是该你自己要走的。”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曹烽和段语澈身上，最近段语澈经常在曹烽房间里待着，有一回他敲门进去，看见两个人坐在床上一起学习的画面，感觉特别欣慰。
七月初，段述民抽出空隙时间，陪段语澈出国参加他小姨的婚礼。虽然现在他也赚钱了，但出国还是头一次，他不怎么懂英文，虽然以前英语成绩不错，但现在也只看得懂金融相关的一些单词，他这个行业，偶尔也得见见外国人，但一般是有翻译的，一出国门，他就更不会说了。
从在法兰克福转机开始，他就变成了哑巴，全程依仗儿子跟别人交流。
这让段述民感觉特别地不适应，以前他觉得挺幼稚的、这么大了还喜欢玩玩具的儿子，在关键时刻却非常可靠。
在琉森下飞机，是段语澈她小姨来机场接的，别墅是在湖边，建筑非常漂亮，跟段述民在国内经常看见的那些方欧式的洋房盘都不一样的设计，极有设计感的造型，像是用一个个立方体堆出来的造型，中心都是玻璃窗。
“这房子好漂亮。”他感叹。
段语澈他小姨听见了，就用中文给他说：“这是卡拉特拉瓦在1998年给美国一个零食厂老板设计的，房子从设计到建造出来，历经了四年时间，零食厂老板还没来得及住进去，就遇上金融危机破产了，罗宾来琉森参加音乐节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栋房子，就用很低的价格买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段述民心服口服，虽然听不懂她说的那些人名，不过能设计出这样的房子，想来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
小姨对待段述民倒是很亲切，她有些同情他，觉得段述民着实是可怜了些，她姐姐醉心于自我的艺术，常常在一段又一段的男女关系里找灵感，段述民本该只是她人生当中的一个过客，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怀孕。
当时她正在忙碌当中，发现怀孕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医生告诉她，由于她身体方面的原因，打掉这个孩子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她便做了个决定，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就这样，汤米这个不幸的小孩就出生了。
她一直是比较关心这个孩子的，知道他妈妈在办展，便经常去看望他，后来汤米就常常给她打电话，一开始她知道汤米开始学钢琴了，还很有天赋，很高兴，就去得更勤了。
后来她才发觉，这小孩压根不喜欢什么音乐，他学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有理由给她打电话。
在国外，段述民又总是怕自己出洋相，这个婚礼和他参加过的那些都不一样，他在国内甚至还参加过搞房产的亿万富翁家女儿的婚礼，可这两者之间感觉上却是很不同的，搞古典乐的人，认识的朋友也是这个行业的，整个婚礼都笼罩在一股古典和艺术的氛围下，人人都是绅士、淑女，讲着他听不懂的各国语言。
段述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很多人会把小孩送去留学。
见得东西多了，眼界开阔了，似乎真就是不一样的。
段述民又一次动了送段语澈去国外读书的念头，还特地跑去问了新娘：“如果我送汤米去国外读书，现在还来得及吗？”
“怎么来不及？”
“我送他……学音乐，怎么样？”段述民听过儿子弹钢琴，他俗人一个，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觉得儿子很厉害。
小姨说：“他不是真的喜欢音乐，也不一定真心想读音乐，或许也有别的，他更感兴趣的方向，不过你做决定，也要考虑他的意见。如果他来柏林或者伦敦上学，我常常都在这两个城市，可以照看他。”
段述民又叹气：“但是我舍不得……要是放他一个人出国，我也不能陪他读书，唉。”
“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有得必有失，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你也不可能陪伴他一辈子，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小姨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不敢告诉汤米的事。
过了几日，婚礼结束，两人坐飞机回家，刚起飞的时候，段述民低头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城市夜景，说：“还真有点舍不得。”
“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我也在琉森买个房子，没事就过来玩，等你退休了，还可以搬过去住半年。”
段述民笑起来：“风景美啊，喜欢，但你爸爸我这个年纪了，英文讲不好，学也不是时候了，出国怎么生活？儿子，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在瑞士长大的，其实你更适合在国外生活，读书。”
段语澈“啊”了一声，抬头看着他：“你想送我出国读书？”
“是啊，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还觉得可以考虑吗？”
那时候段语澈说不太想出国，说不想离开自己，又说舍不得浪味仙，国外零食没这个好吃。
但是态度不算很坚决。
只是这一次，段述民又一次提起时，段语澈反应却很大：“不，我不会去的，我哪里都不去！”
“怎么又不想去了呢？”
“那你怎么不去？”段语澈呛他。
“是你要读书，爸爸又不用读书。”
“你要是像我这个年纪，你要读书，问你你愿不愿意去？”
“爸爸那个年代，哪里有这种机会……而且，我也舍不得家啊。”
“那不就得了？我也舍不得，你别问了。”
他没说自己到底是舍不得什么，段述民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心情颇为复杂，随即也不再劝他。
儿子在身边，挺好。
飞机提前落地，在跑道上一直滑行，段述民给小张发了消息，说自己到了，小张也说到了，在停车场。
段语澈也在发消息，曹烽说，他在T2出口等他们。
他心情莫名就好了，离开家有一周的时间，每天给曹烽打电话，曹烽说想他，想见他，可是段语澈没带电脑，不能开视频，只能互相听着声音，他是个坦率的人，想了就说自己想了，哪怕最开始分不清楚这种感情，可喜欢就是喜欢。
段述民看他发短信的时候在笑，还觉得奇怪：“跟谁发消息这么高兴啊？”
“你别管。”
段述民觉得不对：“汤米，是不是跟你们学校女生谈恋爱了啊？”
段语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段述民：“真的啊？哈哈哈。”他的反应和绝大多数父亲都不一样，高兴得在机场大笑起来，“我儿子有本事。”
段语澈嘴角一抽：“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你别管。”
“好好好，爸爸不管，注意分寸就行了。”
拿到行李，从机场出去，段语澈一眼就看见了曹烽，他身材高大得惹人注目，还穿着校服，估计是刚从学校出来。
段语澈嘴角扬了一下，控制住没有笑得很开心。
段述民时隔几日见他，就觉得曹烽又高大了，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小烽，每回见你，都觉得你又长高了，再这么长下去，你太高了怎么办？”
“没事的，不会太高的，弟弟也在长高，他现在都有一米八了。”曹烽主动帮段语澈背起了包，手从他的指尖擦过，蠢蠢欲动。
旁边没有存在感的常小斌问段述民：“表哥，国外好玩吗？”
车上，段述民说起在国外的所见所闻：“真的，你们都应该走出国门看看，咱们的祖国啊，很好，还在发展，有时候你见到的更广阔了，才会更爱国。”
他说了一路，不见疲惫，但段语澈像是有些倦了，他挨着曹烽坐，不是很明显地靠在他身上，指尖偶尔会碰在一起。
曹烽一边听段述民讲发展，一边呼吸频率都变了，他控制不住的，很想抱抱弟弟。
到家了，曹烽先帮段语澈把东西放回去，还没来得及亲他，就被段述民又叫走了。
段述民憋了一路了，直接把曹烽喊到书房，开口就问：“小烽，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在学校谈恋爱的事？”
曹烽：“……”
“他不肯告诉我，哎，你给叔叔透露一下，你肯定知道，那女生什么样？不用告诉我名字，我就是好奇一下。”
曹烽脸色有些古怪，憋了几秒说：“他……学习挺好的。”
“学习好？”段述民又大笑了几声，“难怪我让他出国读书，他说什么也不肯，还说什么舍不得，原来是舍不得这个啊！”
曹烽：“……”
段述民：“你可别告诉他啊，别告诉他我偷偷问你了，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我会保密的。”
从书房出去，曹烽大喘了一口气，他差点还以为是段述民发现了什么，那一瞬间心都差点跳出来，他腿一软就想跪下认错。
可看样子是段语澈自己说的？但是没告诉叔叔，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想到这里，曹烽又有点发愁，不知道这事儿得怎么处理，段述民要是知道了……得怎么看自己。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再想这么多，他先回房间洗漱，换了睡衣，然后出去，看了下客厅没有人，就径直走进弟弟的房间里，反手就锁了门。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加上中转，段语澈已经累得不行了，哪怕段述民买的头等舱，他在飞机上睡了几回，还是会累，勉强打起精神洗了个脸，他换下衣服，躺在床上，正要入睡的时候，看见曹烽进来了，就露出一个笑。
曹烽走过去，坐在他床边，段语澈从夏天的薄被里伸出一只手：“我爸刚才叫你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了我几句。”曹烽扣着他的手指，随即躺下，手臂伸进去抱住了他，低声说，“汤米……哥哥今晚能睡你这里吗？我就想抱抱你。”
“好啊。”段语澈头陷在枕头里，被他抱着的感觉特别的温暖和安心，他看着曹烽变得灼热的眼睛，“明天周几啊，我都忘了，是不是要上课？”
“要上课，明天你去吗？”
段语澈想了想：“看我能不能起床吧。”
“那我不叫你起床了。”曹烽的声音越发低了，他呼吸着段语澈身上好闻的香气，和他带着倦意的眸子对视了几秒，低头便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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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下个月啦！大家如果有剩营养液的话，可以看看什么时候过期~下个月过期的话就留着明天给芒芒吧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