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尖上有刹那刺痛,但他克制住了,用一种似懂非懂的神情看着陈醉,看他端起碗走进厨房,再出来,碗空了,湿淋淋地拿水涮过。

“先生……”钱文正惶恐地站在桌边,“怎么了?”

陈醉没看他,低着头:“我给了吴妈一天假,”他声音有些莫测,“家里只有我们俩,”拿餐巾擦了擦手,“去,挑一张你喜欢的唱片。”

钱文正离开餐桌,走向墙角的留声机,这个过程,他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要表现出发现了电台,但只是发现了,他没受过训练,也不是情报人员,一个关里来讨生活的穷苦人而已:“要跳舞吗,先生?”

陈醉正要点烟,听他问,夹着香烟愣了愣:“啊,跳吧。”

钱文正取出黑胶唱片,放在机匣子里,打开开关,唱片转起来,轻轻的,他把唱针放上去,带着些微噪音的歌声徐徐响起:红灯绿酒夜,围炉消寒天,谈情说爱乐无边……

钱文正回过头,陈醉就站在面前,很近,一个肩膀的距离,斜吸着一支烟,烟雾笼罩在反光的小镜片上,他拿烟的手雪白,手腕关节凸出来,像等着人来吻,钱文正便抓住它,凑上去,湿黏的,含了一口。

陈醉看着他,充满审视的意味,忽地笑了,整个人偎过来,软绵绵搂着他的膀子:“会跳舞吗?”

钱文正摇头,留声机袅袅地唱,“清歌飘渺,腻舞翩翩,快乐、快乐比神仙”,他笨拙地扶住陈醉的腰,随着他,往大厅中央去,烟雾熏了他的眼,眨一眨,像要流泪,陈醉转动腕子,无名指,抹了一把他的眼角,那么温柔,右手虎口却卡在他侧颈旁边,随时,仿佛都会扼上咽喉。

“想不想……”这时陈醉问,挑着乌黑的眉眼,贴着他的耳畔说了句什么,钱文正突然疯狂地拉扯他,两手往他的衬衫里摸,喘着粗气,急躁得像个傻瓜。

他这样子,谁会怀疑是个间谍呢,陈醉被拽得摇摇晃晃,烟灰掉下去,落在沙发上,他执拗地盯着他,带着某种不舍,某种决然,顺手牵起沙发扶手上的提花领带,他递给他,同时送上自己的手腕。

大概是某种变态的情趣吧,钱文正惊愕着,但还是按他的意思,把他松松绑住,陈醉就着被捆绑的姿势,抽完最后一口烟,叹息着,吐出一小段烟圈,被钱文正从正面分开双腿,摸进了屁股。

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换成白光的《恋之火》,“眼波流,半带羞,花样的妖艳,柳样的柔”,钱文正楔进他的身体,摸着他,吻着他,一下一下狠狠地撞,陈醉在他怀里哆嗦,两手堪堪捧着他的脸,吐出舌尖。

“……无限的创痛在心头,轻轻的一笑忘我忧,”钱文正痴狂地蹂躏他,反复提着他的胯骨,叫他的名字,陈醉闭着眼,痛苦地皱起眉头,把手从他脸上滑向颈后,腕间的领带正好勒住喉咙,像要把他抱牢似的,越勒越紧。

钱文正开始咳嗽,想拽陈醉的胳膊,但两手使不上力,膝盖软下去,扑通跪在地上,“红的灯,绿的酒,纸醉金迷多悠游……”

这回是陈醉居高临下了,一双杀人如麻的眼,“旧事和新愁一笔勾,点点的泪痕,满眼秋”, 钱文正望着他,这个结果,他从老马那离开的时候就该想到了,那是为什么呢,为了和他好一场吗,还只是再看他一眼?

微弱的,他说:“……爱……你……”

陡地,陈醉松了手,空气猛地灌进喉咙,钱文正急喘着扑在地上,白光的嗓子慵懒低沉,缓缓地唱:是烟云,是水酒,水云飘荡不停留……

陈醉跪在他头边,揪住他的短发:“你看见了,是吧?”

他指的是电台,钱文正边咳嗽边点头,陈醉没来由地恨他:“那为什么不走!”

钱文正抬起头,看陈醉惨白着一张脸,笑着问他:“怎么没向药师丸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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