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十香world 序章 另一个精灵

关于崇宫澪的一生，如果按顺序把记忆中浓墨重彩的画面一一描述出来的话，其中的大部分——不管是好是坏——都是围绕着崇宫真士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和真士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被真士带去海边的那一天。

——真士，在澪的眼前死去的那一天。

它们，就像大树的树根一样，或者说，就像锐利的楔子一样，深深的镌刻在了澪的记忆里，成为了她走上破灭与救赎之途的原动力。

一切，都是为了真士。为了取回与真士那段最为光辉闪耀的时光。因为这份感情，澪一个人坚持战斗了超过三十年的漫长时光。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存在例外的。

与真士那点缀着喜悦与悲伤的回忆之中，还有几件事她一直无法忘怀。

比如，与时崎狂三的相遇。

比如，作为村雨令音的记忆。

还有——

◇

那件事情的发生，是在澪生成了数个灵结晶之后。

——灵结晶。能让人类成为精灵的魔性宝石。

为了自己的目标，澪把自己的力量切分开来，生成了灵结晶，把人类一个一个变成了精灵。

话虽如此，灵结晶本身与人类并不相容。得到了刚做出的灵结晶的人类会因无法承受其力量而暴走。为了制造出完整的精灵，必须要通过数名人类的身体精制灵结晶。

但是，某个时间点上，澪想到。如果能把这件事委托出去，那么就能缩短时间，更重要的是，这样不就能避免付出无畏的牺牲了吗？

所以，那一天，澪用了和平时有些不同的方法生成灵结晶。

“——生成。”

静静说完后的澪集中起了注意力。

把从自己身上溢出的灵力的一部分切分下来，凝缩。在这个时候，把对人类来说有害的，或者说是有“毒”的要素给集中到灵结晶中的一个地方，隔离开来。

这样一来，即使不把人类当作过滤器使用，一开始也能生成精制后的灵结晶了。澪是这么想的。

“————”

要给生成的结晶注入生命似地，澪呼了口气。接着，灵结晶开始朦朦胧胧泛出了光芒。

这项工程宛如某种仪式，是决定灵结晶属性的最后一步。赋予单纯的力量结块以自己感情的一部分。借此，灵结晶会变化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若是注入愤怒，则会变成激烈的红色。

若是注入悲伤，则会变成忧郁的蓝色。

若是注入悔恨——会变成淤积至深的无尽黑色。

注入负面感情更容易让灵结晶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这件事澪通过经验了解了。但是，与此同时，在精制的过程中会牺牲更多的人类。

所以，澪这一次朝灵结晶注入了温暖却又强烈的感情。

澪所做的一切的原动力——让澪身心焦躁的——恋情。

但是——

“……诶？”

澪瞪大眼睛，呆然出声。

生于掌上的灵结晶突然开始了搏动。

“灵结晶……？这到底——”

在澪不明所以的时候，灵结晶的脉动越来越强——终于，它从澪的手上弹也似地落向空中。

这个灵结晶在虚空之中放出了异常强烈的光芒，其轮廓逐渐膨胀开来。

“什么——”

强烈的光芒让澪不禁闭上了双眼。

在澪重新睁开眼睛之后——一名少女出现在了那里。

随风舞动的夜色长发。发丝间透出的白皙面容。

她的身上披着紫绀色的灵装铠甲，是一个拥有暴力美的少女。

“——你是。”

“…………”

澪呆呆地问道，不过少女没有做出回答，而是看向自己的手心，随后仿佛在确认感触似地多次张手，握手。

接着，她环视了周围一圈——最终，视线落到了澪的身上。

“……你是谁？”

“……！”

这句话让澪不禁屏息。

虽然澪之前想过这种万一的可能。她真的，拥有意志。

没有预料到的意外。顷刻间，澪的脑海中闪过各式各样的想法。她到底是谁。到底该怎么对她。能够对话，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成为自己的同伴？但是，这是预定之外的存在这点没有改变。为了达成使士道精灵化这一最重要的目的，可能扰乱计划的一切都应该排除，不是吗？

总之，现在不是仔细思考的时候，首先，必须先把她变回灵结晶——

“——什。”

就在这个时候，澪一惊。

在澪得出结论，打算束缚她的瞬间，眼前的少女样子一变。简直就像对澪的敌意产生了反应一般。

她的容姿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她瞳孔中的光彩明显不同了。这到底——

“——<暴虐公>。”

少女低语的瞬间，黑暗集结在了她的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王座。

接着，少女咚的一声轻轻蹬地跳起，从王座的靠背上拔出了一把剑。

然后，她顺势把剑对准澪。

“……唔！”

一道闪光划过。她的攻击化作冲击波袭向了澪。澪的视线变得锐利了起来。冲击波在接触到澪的身体前的瞬间被澪抵消。

“……你突然做什么啊？”

“哼——这是我该说的。你的敌意都露出来了哦。”

少女不屑地说道，随后再次挥剑，朝澪放出连续斩击。浓密的灵力让剑的轨迹残留成形。少女的剑斩断空气攻向了澪。

澪一边格挡，抵消对方的攻击，一边静静开口。

“——<轮回乐园>。”

在澪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以澪为中心的空间变成了单色调，并逐渐向从灵结晶中生出的精灵的身体侵蚀而去。

仅从少女每一击里注入的灵力看，她是非常强大的精灵。不过，就算是精灵，也无法对抗法则天使<轮回乐园>。

“咕……”

精灵痛苦地呻吟后为了逃离而从体内释放灵力。

但下一瞬间，从澪的灵装中伸出的光带已经贯穿了她的胸口。

“可恶。”

精灵怨恨地盯着澪叫道。她的身体渐渐化作了光粒。

几秒钟之后，她原本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被光带包住，闪闪发光的灵结晶。

“……真是令人吃惊，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澪冲着虚空嘀咕了一声，随后牵动光带似地把灵结晶带到了自己的手边。

接着，她拿起灵结晶。

之后，只要自己往手上注入灵力握紧，这枚灵结晶就会破碎四散吧。消除危险因子，便能排除意外。从计划的角度出发考虑，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

——但是，澪并没有粉碎这枚灵结晶。

生成灵结晶需要庞大的灵力，就算是澪也不能无穷无尽的生成灵结晶。而且，澪对单纯为了消除而消除这个偶然显现出来的稀有精灵感到犹豫。

“不行——”

考虑到这里，澪静静摇头。

试着思索自己心中最为根本的行动缘由之后——这份缘由直到最后也没发生任何的变化。

从灵结晶中生出的——所谓纯粹的精灵。

澪肯定是对于杀死这个和自己相同的存在这件事感到于心不忍吧。

“……欢迎来到，这个最恶劣的世界——我的女儿。”

澪耳语般地说完后慈祥地抚摸起了灵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