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未来

薄珏从赵清阁唇上抽离开,舌尖在她下唇滑了一下,收回去,咽了一口口水,笑得一脸邪气。

赵清阁懒得回应她这放诞的表情,信步走到茶几旁边抽出了两张纸巾,递给薄珏一张,自己开始擦嘴角。她手腕上的纽扣也是学校特意设计过的,亮金色,和五官一比衬,更显得容貌光彩照人。

薄珏陷入了单方面的痴迷当中,赵清阁一抬眼,若不是怕弄皱了衣服,当即便是要上脚踹的,她手掌按上薄珏的脸蛋,用力揉了揉,只把薄珏的五官都挤变形了。

“醒醒了!”

薄珏嘴巴搓成一团,从她指缝里含混地说道:“醒了醒了。”

赵清阁收回手:“那还不快擦嘴。”

薄珏视线落到她手上,语调暧昧:“你刚才不是帮人家擦过了嘛。”

“我什——”赵清阁反应过来,端起脸道,“废什么话,叫你擦就擦,像什么样子。”

薄珏笑嘻嘻的:“反正也是你留下来的嘛。”

赵清阁一脸平静地威胁道:“你信不信我下次和队长请调去狼牙,省得你天天在我跟前烦我。”

“狼牙一帮糙汉子,哪有我可爱,”薄珏说着两手掌张开,在自己下颔比出一朵花的模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可爱?就像一朵花一样。”

“对,狗尾巴花。”赵清阁丝毫不给面子。

薄珏笑容满面的接茬:“嘿!我要是狗尾巴花,那你就是我旁边的狗尾巴草,一边嫌弃我一边爱着我。”

赵清阁挑起一边眉毛,惊讶道:“谁爱你了?我怎么不知道?赶快把你这祸害领走吧,我真是谢天谢地。”

“说来也巧,你和她熟得很,”薄珏摇头晃脑地说,“此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赵名清阁是也。”

赵清阁回忆片刻,恍然大悟道:“你说的那人我确实认识,听说此人格外倒霉,好不容易娶了妻,也不知是不是家里风水不好,养出了个刁妻啊,是日日作妖,直把人烦得呀,唉,大把大把掉头发。我前几日还见过她,脸色煞白,精气都快被耗光啦。”

薄珏忍住笑,说:“怎么我和你听的版本不太一样,我听说这位赵小姐原先啊,性格孤僻,旁人说了好多媒愣是没一个能看上的,眼看要孤独终老了,一日从天而降一个仙女——”

赵清阁:“噗。”

薄珏要打她肩膀,估计到衣服忍住了,转而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别笑,我还没说问呢。这个仙女啊,生得是花容月貌,天上飞过的大雁看到了都要羞愧得掉下来,水里的鱼儿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露脸……”

赵清阁说:“沉鱼落雁。”

薄珏:“啊对,沉鱼落雁,还有那什么月那什么花,总之是个仙女,漂亮得凡间根本找不到这样的。这仙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中间还会伺候媳妇儿,从此是妇唱妇随,好不痛快,面色红润得不得了,你准是看错了。依我看啊,她们俩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花开并蒂,情结连理啊。妙哉,妙哉。”

赵清阁说:“后来有一天,仙女的母亲王母娘娘发现自己漂亮的女儿不见了,连忙派天兵天将去找,发现对方居然触犯天条私自和凡人成亲,当即勃然大怒,派人将她抓了回去。此人痛失爱妻,一直追着天兵天将而去,王母娘娘一挥手隔断天河,浪涛汹涌,横亘千里,此人便与爱妻从此分离,后来众仙求情,王母特赦此人可与仙女每年相会一次,于是七月七日那天,鹊鸟齐飞,修建鹊桥,成就一段鹊桥相会的悲情佳话。”

赵清阁认真道:“此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女子,人家仙女好好的在洗澡,看到你就应该捂住眼睛走开,凭什么还偷人衣服不让人回家,一看蓄谋已久,不怀好意,守湖待仙女,简直是个女流氓。”

薄珏扑过去握住她的脸,揉啊揉,笑道:“哈,你偷看我故事书,还把自己想成女主,不要脸。”

“是你先说仙女的,还把自己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

“哼,我那是实话实说。”

“脸皮这么厚,最新型的XC900子弹也打不穿。”

“你惯的!”

“好好好,都是我害你无法无天,所以仙女先可以松开我的脸吗?揉红了上讲台发言的时候给人看到不好。”

“哪里不好了?红润润的多好看,”薄珏说着放过了对方的脸,往下牵住手,拉着她往门口走去,“好看也不能给他们看,你在外面还是白着脸好,免得有人沉迷你的美色。”

赵清阁体贴地握住把手,替她把门打开,让她先出去,说:“这么说来,我方才说的前几日见过此人,脸色煞白,也可以对得上号了?”

薄珏面对着她吐了吐舌头,恬不知耻地说:“拉倒吧,那都是因为你日日夜里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下不了床。白日里才会气血有亏,精神不好。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爱我了,爱得死去活来、非我不可,不用再狡辩了。”

赵清阁目光滑向她身后,努了努嘴角,揶揄万分。

一名成年女契主正饶有兴致地倚着栏杆看戏,看薄珏看她还回了一个大方的笑容。

薄珏刚才那些放浪形骸的话语全部被人听去,不由得脸上一热,似嗔似怒地瞪了赵清阁一眼,赵清阁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用心灵沟通道:你话说得那么快,我完全来不及阻止啊。

信她不是故意的,就跟信她晚上八点就说睡觉是一样的。薄珏一点不自然的害羞过后,主动上前去和人打招呼:“你好,你也是今天毕业吗?”

“是的。”

“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一起走?”

“我还要等我的契子。”

“没事,我陪你一起等。”

赵清阁:“……”

薄珏三两句话就和人混熟了,这名契主叫流云,战舰指挥系应届毕业生,雏态居然也在壁空上的学,但薄珏二人之前都没见过她,连名字也没听说过。流云听她自报家门后,倒是有些惊喜,然后就重新提起二人在学校的“黑历史”,说是当时学校的同学见到她们俩同时出现就绕道走,生怕被殃及池鱼。

说到母校,三人的话不由得多了起来,直到流云的契子出来,她契子也是女性,身高大约在170左右,统一的藏蓝色新式军服服帖地穿在身上,她默默地站在离流云一米开外的地方。

流云住了口,宿舍走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四人一行往广场走去,一路上流云的契子都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眉眼间完全看不出热络的样子,也不像是闹矛盾。

薄珏偷偷地跟赵清阁交流:你说这对会不会也是出于意外的不幸结契?今天毕业了会不会彻底分开啊?

前两年她们主要执行的任务就是在对付K组织的人,有不少是寡居的契主或者契子,她们这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出于相爱结契的,由于成人仪式的触发是根据体内多巴胺、性激素等等各项数值决定的,所以总会出现千奇百怪的意外,比如两人一起喝醉酒把对方当成意中人的,比如晚上和朋友看点不可描述的东西结果一头栽进去,醒来以后就是万劫不复,更有甚者劫持雏态结契目前仍然逍遥法外。接触的事情多了,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远远没有表面这么单薄。

赵清阁回她:反正不关我们的事,不管。

薄珏再次装作不经意地转头看过去,越看越觉得像,又絮絮叨叨的和赵清阁说起闲话来。

这次毕业典礼声势浩大,每年的毕业典礼都是御天的一大盛事,校长、各部主任、所有的任课老师,包括军部的高官——最少也是个中将,都会到场,亲自为她们戴上毕业徽章。

今年军部派来的是第三集团军军长柯兰中将,他脸色不太好,虽然已经有几个不错的苗子被他提前选走了,但是最最优秀的学生早在几年前就被姜寒那个老小子掳走了!这让他能不生气吗?

柯兰坐在主席台上,看着他心尖尖肉的其中之一——赵清阁在前面发言讲话,她的声音很有感染力,不大,却很有威严。

“同学们,不,战友们,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安心享受国家庇佑的学生,我们将成为一名正式的军人,为保护这个国家、人民而奋斗。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从我们踏进学校的那一天起,就发誓要尽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大家还记不记得入学时的新生宣誓?”

“记得!”

“好,我们重新宣誓一次。”赵清阁仰望着高高飞扬的黑鹰军旗,眼神如寒铁,将右手置于心脏处,“我,赵清阁,谨代表3061届毕业生以灵魂宣誓,对祖国和人民永远忠诚、永不背叛,服从命令、严守纪律。将热血撒在招摇的军旗,时刻准备战斗!”

台下的全体毕业生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拳,抵住心脏:“我,XX,以灵魂在此宣誓,对祖国和人民永远忠诚、永不背叛,服从命令、严守纪律,将热血撒在招摇的军旗,时刻准备战斗!我会以生命保护雏态、捍卫灯塔,誓死保卫灵魂之树,决不让敌人俘虏我们的身体,灵魂不灭,精神不止……”

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话里就带上了哽咽。

宣誓完毕,薄珏将手放下来,手指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有人和她一样,也有人格外地沉默,沉默地低下头,眼睛看向地面。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深刻感受到离别。

此一去,关山千里,星海无穷,各分东西,也许永远不能再见了。

校长从主席台中央站起来,朗声宣布:“第3061届毕业生典礼正式开始。”

鸣枪,放炮,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学生一个一个的走上去,一个一个的下来,胸前佩戴着金色的毕业徽章,配以金色的绶带,这群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人脸上的稚气仿佛一瞬间脱去,威风凛凛,像是凯旋的常胜之军。

柯兰最后才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了高台正中,赵清阁上前一步,大声道:“全体都有,立正!行军礼!”

哗啦一声,所有人都并拢了脚跟,抬起右手,手指紧贴眉心,成千上万人,动作整齐划一,气势非凡。柯兰满意地点点头。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他双臂缓缓张开,在猎猎风声里只说了一句话:“国家的未来,从现在开始,就要由你们担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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