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妈逼守财奴!”展哥愤愤地骂,骂完把眼睛一眯,笑了,“阿斋,车上那把斧子,去拎来,”他转头对雷子说,“卸他一条胳膊。”

关慧良在炕头歪着,黑头发凌乱地堆在炕沿上,听见这话,微微打了个颤,雷子注意到了:“不至于吧哥,才半天就放血,不好弄啊。”

展哥横他一眼,不动,也不说话,雷子知道他的脾气,顺从地塌下背:“我是怕伤大发了,死了,”他轻轻地说,“就没搞头了。”

阿斋这时候拎斧子进来,没轻没重的,顺手往掀翻的椅子板上一劈,咚地一响,展哥把视线从雷子脸上移开:“你他妈轻点!”

斧子柄高高耸在那儿,展哥盯了一阵,又看看雷子,淡淡地说:“先吃饭。”

阿斋提来暖瓶,水是展哥昨晚烧好灌的,三碗面,加几颗卤蛋、一袋榨菜,他们仨坐着小板凳,对着大炕,边吃边聊:“一晚上了,他老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这帮有钱人,平时可能都不着家,”展哥挑起眉,他挑眉的时候有种不羁的神态,很性感,“外头说不定有多少女人。”

“我说雷子,你是不是下手轻了,”阿斋拿挂着面条的筷子瞎比划,“你在澡堂和安徽帮干起来那次,我记得你一拳疤脸就跪下了。”

雷子大口大口喝面条汤,从碗儿沿上窥着大炕,那团黑发蓬蓬的,旁边是沾着血的白胳膊,右腿支着,膝盖有些红,是刚才挨打时在褥子上蹭的。

“要我说,卸什么膀子,”阿斋把筷子拍在面碗上,很不正经地说,“干他一回,他就麻溜打电话了,让他打哪儿他打哪儿!”

雷子瞥他一眼,不大瞧得起的样子,阿斋感觉到了,咬着腮帮子和他杠:“雷子,就你上吧,连赚钱带破处,齐活儿了!”

雷子腾地站起来,沉默地瞪着他,那眼神很吓人,是动过刀、捅过人的眼神,阿斋有点惧他,正要服软,展哥忽然说:“阿斋,你上。”

俩人同时看向他,一样的惊讶。

“不是,哥……”阿斋要说什么,被展哥打断:“你在里头不是很好这个吗,那个小四川,都快让你玩废了。”

“这不是都出来了嘛,”阿斋飞快地往炕上扫一眼,心有点儿活,“谁出来了还搞屁股啊……”

“痛快儿的!”展哥命令。

“我怕我硬不了……”阿斋嘴上这么说,却把外套脱了,咧着嘴往炕那边挪,关慧良坐起来,对他们说的这些,他似乎懂,又似乎不懂,谨慎地贴着土墙。

这种事儿雷子见多了,大晚上的铺位、后半夜的蹲坑、哪个叫不出名字的犄角旮旯,寂寞的男人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抱在一起,赤裸裸的性和暴力。

“关老板,”展哥没有要走的样子,踞着他的小板凳,一副要看好戏的架势,“想打电话了,吱个声啊!”

阿斋上炕了,揪着衬衫把关慧良拖到炕中央,一个他喜欢的位置,然后解开裤子,手伸进去摸自己,边摸边有点害臊地对展哥说:“我还没操过大老板呢,怪紧张的!”

雷子哈腰收拾泡面碗和包装袋,归拢好,端着从展哥面前过去,临推门,回头往炕上瞥过去,看见阿斋耳朵上那只人工钻,迎着光,廉价地闪了一下。

屋外很暖和,空气也好,他把垃圾扔到院墙底下一个废纸箱里,拍了拍手,听见屋里关慧良在叫,叫的什么听不清,反正没一会儿,展哥就兴冲冲地踢开门,夹着烟冲他喊:“雷子,快点,手机拿来!”

雷子掏着手机朝他走,侧身、进门,一柄刚淬了火的刀子似的,冷冷地说:“哥,下次这种事别当着我的面,”他把手机摁亮,“你知道我为什么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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