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敢跟他睡！
事实证明乐极生悲这个成语还真有一定道理。庄绍在姥姥家开开心心玩了三天，回来就感冒了，重感冒。
到家第一件事是把小龙接回来，本来还想搞个大扫除，结果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抱着小龙睡了一觉。
晚上去夜市，周云飞跟嘴碎哥他们已经在了，见到他就上来帮忙拿东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病了？”
庄绍说感冒，玩水造成的，周云飞撇他：“我看是为情所困吧，你那位阎王呢？”
“还没从老家回来。”
嘴碎哥拍拍他的肩：“行了，摆货吧，男子汉大丈夫神马都是浮云，钱才是第一位的！”
“哥，你八零后吧。”庄绍浅咳两声，笑了，“咱俩有代沟。”
确实是有代沟，好在他性格比较早熟，跟这个年纪的人相处起来反而更自在。
暑假夜市摆摊生意确实还行，不过也仅限于还行，头一天晚上做成十几单生意，加起来只挣了五十多。
第二天庄绍来得晚，因为在家大扫除来着。店里好几天没开门，灰积了不少。结果那晚雁岭刮大风，生意惨淡不说他还吹了整晚风，折腾到第三天，直接在夜市就开始又吐又烧，幸亏周云飞他们在。
嘱咐完其他人看摊，周云飞开车把人带回家照顾，结果就是听到庄绍烧得迷迷糊糊的还把自己叫成孟野，叫孟野别去水边儿。
当时他就想，庄绍这小子才十八岁，懂得什么叫爱而不得吗？懂得什么叫因爱生恨吗？想必不懂，正因为不懂才敢爱。
清早被敲门声吵醒时他都快爆发了，脸黑得像锅底。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八点啊，我坐五点半那趟大巴回来的。”匆匆赶来的孟野扫了周云飞一眼，也不在乎他没穿上衣，径直往屋里瞧，“庄绍人呢？我来接他。”
“卧室睡着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精力过剩？”
年轻气盛就是麻烦，大麻烦。周云飞退开，孟野进来以后双手插袋，扬起下巴：“昨晚上谢谢你照顾他，我现在要把他带回去，你没意见吧？”
“爱带就带，门没锁。”
这臭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爷了，敢情上我这儿来营救心上人？还问我意见，我说不让你不得跟我拼命？
周云飞转身去撒尿，孟野望着他的背影想这个逼也太瘦了，除了纹身以外没一个地方比得上自己，一点儿也不爷们儿。
环顾四周，这房子就一室一厅，孟野心里又不由自主醋了。
合着昨天晚上俩人睡一起。
不过到这时候他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睡一起也不代表什么，毕竟自己跟庄绍整天睡一起，也没见怎么样。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有股烟味，床边摆着个搁烟头的玻璃杯。庄绍躺在一米五宽窄的床上，身体微微向里侧，腿屈着，劲瘦的腰凹陷，光线昏暗也能看清他一脸病容。
孟野一瞬间又生气又鼻酸，心想你丫纯属脑子有问题，病了不知道给我们打电话？一个人瞎他妈硬撑什么，难道我们还至于笑话你？还有周云飞，这货明显对你心怀不轨你看不出来啊，你——
庄绍迷迷糊糊转过身来，难受到皱着眉，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凝视。他觉得有点儿渴又有点儿热，但还是没力气醒过来，还想继续躺着，于是掀开被子透气。
孟野张着嘴，惊得忘了合上。
因为庄绍全身赤条条的没穿衣服，连内裤也没穿，蓬勃的风光一览无余。而且看起来他不像病了倒像是疲劳过度，爽过了头。
“喂。”
周云飞出现在门口。孟野如梦初醒，暴跳起来冲过去，拽住周云飞衣领：“你们俩昨天晚上——”
“什么？”周云飞皱眉。
看到他脖子上的红印，孟野瞬间被怒火跟醋意冲昏了头脑，紧攥拳头将人扯起来：“你跟他，你跟他……”
他浑身战栗，牙关紧咬，舌尖全是苦涩的滋味，真想一拳打爆周云飞的头，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立场这么做。
他醋啊，醋啊！
他醋得胃里头翻江倒海，心都烧起来了，小臂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盯着周云飞的脸，恨不得从这张脸上刮下来二两肉。庄绍喜欢这人什么？喜欢他瘦？他白？他有房子他坐过牢？到底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云飞拽开孟野的手，回客厅点了根烟，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要问什么就赶紧问，别吞吞吐吐的。”
孟野目光跟开过刃似的射过去：“你他妈心里有数。”
“行吧，让我猜猜。”周云飞磕了磕烟灰，“是不是想问我跟庄绍睡了没。”
最后三个字直接让孟野浑身一震。
“他都十八岁了，跟谁睡都不犯法，再说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吃亏？”周云飞笑，“你体验过么，他技术太嫩，但体力是真不错。”
“我他妈弄死你！”
孟野在学校所向披靡，那是因为学校里都是同龄人，一群未成年能有多厉害？所以打起架来很容易赢。
面对周云飞这样的人就不同了。
眼前这位是个狠角色，混过社会，背景复杂又有胆魄。孟野朝他挥出的第一拳他就接住了，左手手掌包住袭来的拳头，右手迅速扔掉烟头，力道又劲又寸绝对不好对付。
但孟野更不是吃素的。一拳没打中他把手拔回，铆足了劲再挥出，刚猛有力，拳拳到肉！周云飞毕竟有旧伤，不出三个回合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
“操你来真的？”
两人从沙发打到地板，一个下了死手另一个还留有余地，所以场面上孟野完全占着上风。周云飞挨打之后吃痛地闷哼，逼急了抄起茶几上那串钥匙往前挥，呲一下就将孟野侧颈划出一道血口子。
“差不多得了臭小子，非要我动真家伙？”
孟野停下喘气，神情骁悍无比：“你以为我怕你？来啊！”
“来你大爷！”周云飞从沙发上撑起来，气喘吁吁，“你到底抽什么风。”
“你说呢？”孟野咬牙切齿地咆哮，“你敢和他睡！你他妈凭什么和他睡？你是谁啊！！”
老子连亲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的人，意淫都觉得可耻的人，谁允许你跟他睡觉的？被他睡也不行！我干你大爷的！
孟野简直要被醋意烧成灰了，扑上去又要跟他扭打。周云飞躲开他的硬拳吼道：“我跟他睡关你鸟事，你是他相好的？”
“嘴巴放干净点儿！我是他朋友。”
“扯几把淡，”周云飞蹭掉嘴角的血，“没睡过就靠边站，少管闲事。”
被这样洞若观火地盯着，又想到庄绍跟这个人比跟自己更亲密，孟野的心都要疼得痉挛了：“你真他妈无耻。”
“成年人之间打炮而已，有什么可耻的。”
“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
孟野气极了狂吼：“你他妈拿他当什么？！老子今天就要干死你这个逼！”
这个周云飞他懂什么？懂什么叫珍惜吗？懂什么叫认真吗？他知道庄绍有多好吗？他知道个屁！
结果拳头刚扬起来，周云飞脸一转，喊了声庄绍。
孟野停拳，愣了一下才回头，只见庄绍站卧室门口，半边面容隐没在阴影里，神情极其不明朗。
有足足三秒钟谁也没开口，三秒后庄绍转身回到卧室。
孟野心都碎成饺子馅儿了。
刚才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见了？听见了也不反驳，也不制止，由着周云飞那个逼胡说八道，这不就是纵容？
周云飞歇沙发上喘粗气，冷眼瞧着孟野的脸色从黑转红，从红转白，刚才还张牙舞爪，一会儿功夫又迅速变得颓废。
你牛逼，你能打，老子这后浪被你拍死在沙滩上，怎么也没见你有多神气？周云飞冷语：“真该给你点儿教训。”
孟野凶狠转头，刚想开始飙脏话，庄绍拿着酒精棉球和创可贴回来了。
“还打？”
蹲他跟前，庄绍面色不虞地扳过他的下巴，先擦血后止血。
“……”周云飞心里骂庄绍没出息。
孟野没想到他是去给自己拿药的，心里既酸又软，既想杀人又想痛哭，半晌才用十指抓紧膝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嘶。”
“疼也忍着。”庄绍语气生硬冰凉，动作却放轻不少，甚至低声骂了一句傻逼。
孟野吸气，不说话，死都不说话，因为一开口就会暴露内心的崩溃。
“飞哥，给你添麻烦了。”擦完药庄绍起身收拾东西，“今晚我不去夜市了，明天去不去再给你信儿。”
周云飞说行，你的货我帮你卖。
孟野站起来就往外走。庄绍拿上背包，走到门口被周叫住：“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庄绍就又回去，神色平静。
周云飞搭上他的肩低声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兄弟，后面你自己发挥吧。丫的……他揍人还挺疼。”
孟野看了他们一眼，仰头望天，气得肝颤，心里唯有泪两行。要我祝福？我他妈做不到啊。
外面烈日当空，他内心却阴雨绵绵。
两人一起走到公交车站，庄绍把包搁脚下沉默地等车，车到了以后又沉默地上车。孟野跟在后面，同样一句话也没有。
车上人不算少，空位置只有一个。孟野说你坐吧，庄绍也没跟他矫情，抱着包坐下。
车身摇摇晃晃向前，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庄绍脸上，把他的脸照得更白了。
下一站上来好多少年宫出来的小学生，庄绍要起身让坐，孟野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自己站他跟前岔着腿，“你是病人，不用让。”
病人？庄绍在心里自嘲，心病吧。
周围叽叽喳喳，声音嘈杂。他把脸转向窗外，胳膊贴在玻璃上闭目养神。结果下一个减速带车身猛烈一晃，孟野没站稳，直接扑在他身上。
庄绍双手护住孟野，睁开眼静静地凝视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有贴着创可贴的颈。真想不顾一切亲上去，咬上去，吓死他活该。
“对不起。”
孟野声音有些颓然，想从他身上撑起来，没想到被他拖着腰往怀里重重一带，惊得差点喊出来。
“我不想听对不起了。”庄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你能不能别再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