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是我自私
绍吴看着他愣了几秒,才确定,这是杨书逸。
姗姐显然也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杨书逸——你怎么来了?”
杨书逸走进病房,站在距离病床几步之遥的位置。
“我来找他,”他说,“老师,能让我们单独聊聊吗?”
“你们……”姗姐扭头看向绍吴,意思是问他愿不愿意。其实此时绍吴的大脑还是空白的,但身体先做出了回应,他冲姗姐点点头。
姗姐起身,还有些迟疑:“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好……”
“学校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情况我会联系你的。”
“好……谢了。”
直到姗姐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绍吴才总算反应过来——杨书逸竟然来了。
他黑了,瘦了,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他上前几步,站在床边,只要绍吴一伸手就能触到他。
他是从阿坝赶回来的?绍吴嗅到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带些皮革味,带些汽油味,带些高原的冷冽的空气,他甚至还穿着冲锋衣,那面料光滑冷硬,衬得他整个人的线条都锋利起来。
绍吴想了想,问:“刚才,你都听见了?”
杨书逸不回答,却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他的脸陡然凑近绍吴的脸。
也许是晒黑了的缘故吧,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亮。
绍吴和他对视,愣愣的,两秒后杨书逸眼中忽然落下泪来,他竟然哭了。
绍吴:“你——”
杨书逸连忙转身,背对绍吴擦了把泪,然后又转回来,问:“缝了几针?”
“不知道。”
“那我去问大夫——”
“哎,”绍吴只好说,“七针。”
“能让我看看吗?”
“裹了纱布看不见……也没什么,就剃了一块头发。”
杨书逸单膝跪在病床上,俯身轻轻掰过绍吴的肩膀,打量着绍吴后脑勺的伤口。然而伤口上垫了一块厚厚的棉纱布,又缠两圈绷带,确实是什么都看不见。
杨书逸低声问:“现在疼不疼?”
绍吴想反正他人也来了看也看了,干脆实话实说:“疼死了,止疼药的药效过了。”
杨书逸不说话。
“你有烟吗,”绍吴说,“给我抽一支。”
“这是医院……”
“哦,我忘了。”医院是禁烟的。
杨书逸松开手,收回了腿,站在床边。
绍吴又问他:“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这么想想,你也暗示过我几次,对吧?”绍吴躺着,他站着,从绍吴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牛仔裤上的银色纽扣,“高考前你和我说不去北京上学了,还有那天晚上我去西南大学找你,你说你没心思谈恋爱……但是后来你又和邹鑫在一起了。你给过我很多次暗示,我没懂。”
“绍吴……”
“当然这不怪你,你也被我骚扰得挺烦吧?又没法直接拒绝,因为我都是暗恋嘛,”绍吴自顾自往下说,“咱俩要是早点说明白就好了,我早点表白,或者你早点拒绝我……也不用耽误到现在。”
“绍吴,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我不恨你,但我就……就是,怎么说呢,”绍吴仍盯着那枚纽扣,“我有点难过,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之前那好几年的时间我都在做梦,我经常幻想着你能接受我,你突然不喜欢女孩儿了,你和我在一起……原来我在做梦的时候,其实,我已经被你拒绝了,有种……有种光阴虚掷的感觉。”
杨书逸说:“对不起。”
“你别道歉,刚才我给姗姐说的话你不是听见了么,”绍吴闭上眼,顿了顿,“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现在的你,是和以前过不去吧,高中的时候。”
“是为了高中的我。”
“嗯。”
绍吴想,我又在自欺欺人了。
对着姗姐也好,对着杨书逸也罢,他都能用一句“为了以前的杨书逸”自圆其说,但只有面对自己时他知道他在说谎。哪有什么“以前的”和“现在的”?杨书逸一直是杨书逸,在时间如云如水缓缓流过的这些年里,他一直爱着他。他甚至清楚记得高申国提起“九万块钱”时他有多愤怒,他想九万块钱足够杨书逸去读研究生了——那一刻他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杨书逸,为以前的他,也为现在的他。他怎么会爱一个人爱到这种程度呢?范鹏飞拿九万块钱贿赂老师,这件事和杨书逸没有半毛钱关系,可他不讲理地觉得怎么苍天无眼该读书的人没能继续读书,不公平。为了杨书逸,他愿意向这一点虚无的“不公平”发起战斗。
“所以,你已经,”杨书逸俯身,直视着绍吴的眼睛,“已经不喜欢我了,是吗?”
“不是不喜欢你了,”绍吴说,“是我放弃希望了。”
“……你放弃了?”
“对,我放弃了。”
杨书逸又说一遍:“对不起。”
绍吴也重复一遍:“你不用给我道歉。”
“我不是为你做的那些事道歉。”
“那为什么?”
“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为我以前不喜欢你。”
一刹那,绍吴的声音也颤抖起来:“现在呢,杨书逸,现在呢?”
杨书逸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吻住了绍吴。
他的风尘仆仆的味道笼罩住绍吴的身体,他吻得很轻,只是用干燥的嘴唇磨蹭着绍吴的嘴唇,绍吴抓住他冲锋衣的衣领,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恍惚间绍吴觉得他们置身荒野,有高山的气味,有森林的气味,有滚滚而去的岷江的气味,杨书逸像一阵坚硬的风,他知道风的方向,但永远抓不住——直到这一刻他抓住了风。
杨书逸微微起身,呼吸也有些急。
一时间,两个人看着彼此,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杨书逸伸手碰了碰绍吴的头发:“好多血。”
“缝针之前流的,弄到头发上了,”绍吴说,“还没洗。”
“我帮你擦擦吧。”
“好。”
绍吴起身,踩着医院发的一次性拖鞋慢慢站起来。杨书逸紧张地问:“能走吗?”
“能走。”
但杨书逸还是脱.下冲锋衣,伸手扶住绍吴的腰。
单人病房自带一间浴室,收拾得很干净,但也很窄小。两个男人走进浴室,立刻就显得拥挤了。杨书逸搬来一把椅子,让绍吴面对他坐着,然后说:“你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出病房,绍吴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等。默数到522的时候杨书逸推门进来,拿着新买的盆子和毛巾。
他走进浴室,开热水,伸手试了试,然后拿来盆子,接起半盆水。
把雪白的毛巾浸湿了,再用力拧干。在他拧毛巾的时候,绍吴看见他小臂上鼓起的肌肉的线条,修长利落,和七年前他在网吧偷瞄他打游戏时看到的一样。
杨书逸把毛巾折了几折,轻声说:“疼的话告诉我。”
“嗯。”
绍吴闭上眼,感觉到毛巾散发出的丝丝暖意。杨书逸轻轻捏起他的一缕头发,用毛巾缓慢地揉搓着。绍吴渐渐感觉脸有些热,仿佛那缕被他揉搓的头发,也有了触觉。
涮过几次毛巾,盆里的水变得浑浊,杨书逸把水倒掉,又接来半盆。这一次他将毛巾展开,用手指按着,在远离伤口的头皮上轻轻擦拭。只一瞬间绍吴就起了反应,难耐的麻痒感从头皮直通小腹。
绍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的,到杨书逸换第三盆水的时候,他飞快地朝镜子里瞥一眼,只见自己整张脸连着耳朵和脖子,都已经红透了。
他知道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杨书逸一定看到了。
他的身体像一根自愿送到杨书逸手边的琴弦,只要杨书逸随意拨动一下,绵绵的颤音就立即从他身体里发出来。更何况、更何况是现在——
“绍吴,”杨书逸总算放下毛巾,他站着,声音从绍吴头顶传来,“是我自私。”
“……”
“我应该早点拒绝你,但是我没有,因为你……”他伸出手,轻轻托起绍吴的脸,他的手心是温暖的,“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婆婆和我爸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是我自私……在我最自卑、最看不起自己、最觉得自己是个混账的时候,只有你,对我好。我一直记得那天我从汶川回来——你知道吗,地震之后汶川就是个地狱,每天晚上都有人在哭,都有人在喊医生去哪了,我在那里看到很多人被倒了的楼埋着,起初还在呼救,还能和外面的人聊天,然后就不行了,话越说越少,最后就……就没声音了。我从汶川回来的时候差点也不想活了,那是个地狱,我从地狱回来我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然后继续活下去?”他的声音变得哽咽,“那天晚上如果我没和我爸吵架,他就不会带小娟阿姨去映秀,公公婆婆不说但我明白,他们儿子的死有我一份责任,珑珑变成孤儿也有我一份责任,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该死,我应该干脆死在汶川——绍吴,那天我从汶川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然后你,你问我,‘你的手怎么了’。”
“那时候我就想,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喜欢我,你为我报了重大,你那么喜欢我所以我都不敢拒绝你,我知道如果我拒绝你那咱们就完了。每次你去学校找我我都很矛盾,我既高兴你来找我,又不希望你来,因为你来了我也没法回应你什么……大二的时候我试过想着你自己弄,但我真的硬不起来……”
绍吴抬头,一滴泪恰好落在他脸颊上。杨书逸哭了。
“绍吴,”他说,“我是个混账,我不配你喜欢。”
绍吴抬手,用指腹抹去自己脸上的、杨书逸的泪。
杨书逸在为他哭泣——这是不是说明,这辈子,就算他不能成为他的恋人,但至少,他已经成为他的很重要的人?
绍吴的喉结动了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越过这一步,他们就真的、真的再也没法做朋友了。但他忍不住。面对杨书逸他永远忍不住。
绍吴抬手,轻轻抠了抠杨书逸牛仔裤的纽扣,就是那枚银色的纽扣。
“杨书逸,”绝望和盼望同时在他唇边纠缠,“我们做一次,就一次,可以吗?”无论杨书逸接不接受,他们都没法再做朋友了,绍吴仰视着杨书逸,以目光无声地乞求他点头同意。他渴望了他七年,报答也好祛魅也罢,这一次他想拥有他,哪怕只是片刻。
杨书逸也望着绍吴,眼角泪痕未干。
半晌,他点了点头。
绍吴呼吸一紧,起身,把浴室的门锁上。
他在杨书逸面前蹲下,眼睛直直看着杨书逸,抬起手,解开他牛仔裤的纽扣,然后缓缓拉下拉链,这个过程很慢他看着杨书逸,心里准备好了,如果杨书逸猛地推开他,他决不再次乞求,这是他最后一点尊严。
然而杨书逸没有推开他。杨书逸任他剥下自己的牛仔裤,露出结实的大腿,以及灰色的四角内裤。绍吴咽了一口唾液。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虽然之前在GV里看过,但到底是第一次更要命的是对象是杨书逸。
绍吴小声说:“如果弄疼你了,你告诉我。”杨书逸不语,只是把手按在绍吴的肩膀上,像一种无声的默许。
绍吴颤抖着指尖,褪下杨书逸的内裤。
杨书逸的阴茎出现在他眼前,没有勃起。
绍吴闭上眼,凑过去,轻轻舔了他的阴茎。他没法描述那种味道,总之并不令人愉快,但但只要想到是杨书逸,又好像什么都可以接受了。
绍吴又在杨书逸的阴茎上细细舔了几下,然后他张嘴,含住阴茎的顶端,他小心收住自己的牙齿,用舌头从轻到重地舔舐着,很快就感觉嘴里的阴茎变硬了,顶端分泌出的液体混着唾液被他吞下,由于一直张着嘴,所以口腔有些涩。
绍吴用力将舌头向下压,忍着呕吐感,继续吞入杨书逸硬挺的阴茎,他希望自己含得深一些,让杨书逸更舒服———直到那顶端抵住他上颌深处的软肉,他闷咳一声,听见杨书逸的声音:“好了,绍吴。”
绍吴继续舔舐他的阴茎,蹲得双腿发麻了干脆就半跪着,这会儿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他的脑袋在杨书逸胯间起起伏伏,杨书逸低沉的喘息声像海浪推着他。
“好了,绍吴,绍吴”不知过了多久,唾液已经顺着嘴角流出来,杨书逸按住他的肩膀,哑声道,“可以了。
绍吴吐出他的阴茎,抬手抹一把嘴唇。
杨书逸的眼角有些泛红,他起身把耷拉在小腿的牛仔裤脱掉,然后是内裤,然后是T恤。绍吴哆嗦着也想脱衣服,被杨书逸抓住手腕:“我来小心碰到伤口。”
绍吴乖乖地举起胳膊,杨书逸小心卷起他T恤的下摆,慢慢往上,到领口处,杨书逸一手抓着领子,一手悬在他伤口上方,轻声说:“你的脑袋不要动。”
这样小心翼翼地,把T恤的领口从杨书逸手背上滑过去,丝毫未碰到伤口。
绍吴脱下运动裤,白色内裤已经被他顶起来。
两人赤裸相对,都有些慌张。杨书逸打开花洒,待水变得温热,便将花洒对着绍吴的身体冲洗起来。绍吴揽住杨书逸的腰,滚烫的脸颊靠在他肩膀上。温水淌过他们相拥的、紧绷的身体,两人都硬着,阴茎时不时蹭在一起。绍吴说:“直接来吧…没有润滑液。”
“会很痛,是不是?”
“没关系。”
杨书逸沉默几秒,出了浴室又很快回来,手里抓着管空了一半的防晒霜。
“这个可以吗?”他问。
“…可以。”
绍吴把防晒霜挤在指尖,然后低下头,把指尖向自己身后探去。杨书逸站在他面前,呼吸越来越粗重。
“我觉得可以了”
“疼的话,说出来。”
“嗯”
绍吴双手撑在墙上,杨书逸从身后缓缓进入确实很疼,非常疼,绍吴咬着牙流下泪,没有喊停。
他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杨书逸总算进去了,已经疼得没有感觉了。
杨书逸缓缓动起来,双手用力箍着他的腰。仍然是觉得疼—绍吴闭上眼,也抚弄起自己,令他惊讶的是即便这么疼,但他还是硬着,想到杨书逸正在他身体里抽插,快感便如狂风般袭来,他像一片风中的树叶被高高地卷起,他昏头转向,情潮翻涌,很快就射了出来。
“书逸,杨书逸….”绍吴偏过头,唤他的名字。
杨书逸凑过去,和他用力地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