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纯弯的

去往科技园的路畅通无阻,车子开入中心区,负责接待的人员频频往后视镜望去。

坐在车后的男人双腿交叠着假寐,相比起荆琒的严肃威严,荆丛辙更加年轻也更显平和,然而那双眼睛一旦睁开,犹如沉寂的海面,将所有思绪都吞没其中。

来不及再想其他,很快便有人接替他的位置,老管家早就等在门口,荆丛辙下车,中年男人恭敬地叫了一声少爷。

荆丛辙微一点头,一早便通过电话,得知荆琒今日的行程。

言下之意,他想要见自己的父亲,要等。

这是早就预想到的情况,荆丛辙今天空出足够的时间,完全是有备而来。

然而荆丛辙并没有等待多久,荆琒便赶回了公司总部。

本来荆琒应该质问他和卫家女儿究竟是什么情况,短短一周的时间,各方流言四起,两个人谈恋爱谈得如此儿戏,说分就分,还闹得这般难看。

荆丛辙以前从没犯过这等低级的错误,在荆琒看来分明就是故意为之,不仅让外人看了笑话还气坏了老子。

但荆丛辙比他反应更快,会客室的门刚一打开,他便起身道:“听说阿姨怀孕了,我打算晚些时候去探望,还没来得及说声恭喜。”

荆琒迈进的步伐一僵,吩咐身后的人都出去,门关上了才沉吟道:“你都知道了。”

荆丛辙点头,父子俩又陷入一段诡异的沉默。

这件事确实是荆琒理亏,当年顾念着荆丛辙的母亲为公司所奠定的根基,荆丛辙又还没有成年,他和钟璐都不想再要一个孩子,徒增这个家的猜忌与隔阂。

然而如今他已五十四岁,老来得子,难免要心软些,却也更加对不起荆丛辙这个大儿子。

“你钟姨她这些年不容易。”荆琒半天吐出一句话,手伏在桌上,“你是怎么想的?你也知道她什么性格,一直努力在你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这是件好事。”荆丛辙说,“阿姨不是很喜欢小孩吗,我相信弟弟出生能被教养的很好。”

荆琒又被一句话堵了回来,想了一会儿,拉开座椅坐下,“你能这么想最好,你今天特意过来这边,有什么要说的,直说好了。”

“嗯。”荆丛辙也承认了,看向荆琒,父子俩有很相似的五官轮廓,“我和卫雯瑾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也从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会客室里一片静谧,荆琒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只是沉默。

“我们之所以假装情侣,是为了避免您和她家里安排的相亲。”

荆琒面上终于呈现出一些怒意,但远没有知道儿子去酒吧胡乱打架严重。

回想他第一次知道荆丛辙出入地下拳场,用伤害他人和自己来获得额外的快感,气得连电话都拿不稳,还是秘书帮忙拨通电话,荆琒沉声叫儿子赶紧滚回来见他。

他的教育是失败的。

从那一天起,荆琒才肯回望荆丛辙的成长历程。

他把荆丛辙教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那具空壳里承载了百分百的优异。

荆丛辙:“我听曲笙说,你和钟璐之间有过一个协议,我并不认可,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是你们的自由,相对的,恋爱与否我想主动权也该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荆琒:“笑话,你难道还想一辈子不结婚?”

荆丛辙:“我不想像你和妈那样。”

荆琒:“……”

与曲笙单纯的想法不同,曲笙担心荆丛辙会难过,荆丛辙倒认为这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如果时间往前挪个十年,他或许会介意,但他已经过了青春期和叛逆期,依靠烟酒、疼痛来麻痹自己的日子也戛然而止在脱离了荆琒掌控的时期。

他在国外的那些年依旧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研发项目,也逐渐认清了自己。

他本质上是和荆琒、和母亲一样的人,根本脱离不开荆家,更别提反抗。

他和荆琒的很多想法是同步的,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是会按照父亲的指示走“正确”的路,因为那也是他的想法。

唯一的变量是曲笙,曲笙一直是自由的,想法自在又无拘无束,荆丛辙拦不下他又不可能放开他,就要紧紧跟随他的步伐。

他唯一选择过的“不正确”的道路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然荆丛辙不会升出想要和父亲谈一谈的想法,不会把实话托出,更不会察觉到荆琒的老态。

是他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忘了最简单的那条路。

荆琒说:“你的人生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我已经老了管不了那么多,还有……你那公司还想开多久我都不管,但你是不是该回来帮衬帮衬老子了。”

荆丛辙微怔,随后道:“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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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最后一天,也是曲笙在职最后一天。

早在前一天晚上,他就嚷嚷着要去染发,拉着舒梓媛和胖子一块,姑且保守地染了个亚麻色的头发。

荆丛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本正经恐吓他总是染发容易掉头发。

曲笙立刻警惕:“你别咒我。”

荆丛辙打量他新染的发色,曲笙的脸本来就小,皮肤又白。

在他看来曲笙简直像个熊宝宝,熊宝宝张牙舞爪朝他扑过来,他张开双臂接住了,吻在小熊圆圆的耳朵上,认真道:“一股染发剂的味道。”

曲笙:“……”

曲笙推开荆丛辙,指指点点:“今天我们分房睡。”

荆丛辙立刻环住他的腰,把人往身上搂,“两个都是我的房间,笙笙想睡哪里?”

曲笙黑线:“睡沙发。”

荆丛辙蹭了蹭他的脖颈,“不好,哥哥会心疼的。”

曲笙的脸色变得古怪。

荆丛辙最近一阵十分爱自称“哥哥”,曲笙更是像被戳到软肋一般,无论对方说什么稀里糊涂就应了。

谁还不想要个好哥哥呢。

舒梓媛说他完全是着了荆丛辙的道,曲笙反驳:“俗话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荆丛辙显然是后者啊!”

舒梓媛:“呵呵,随便你开心好了,狗男男。”

曲笙正义凛然:“怎么能这么骂我哥!”

舒梓媛脑仁生疼:“你是觉得我没有骂你?”

第二天一早,公司同事又一次见到与整个办公室氛围格格不入的曲笙,但他马上就要收拾东西奔向自由的怀抱,意外收获到众人艳羡的目光。

这半个月来大家反而对他熟稔起来,偶尔还会开他的玩笑,有个女同事更是时常找他的要耳饰和衣服的购买链接。

荆丛辙的办公室离技术岗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晚上就开始:笙笙的耳钉哪里买的、衣服哪里买的,一边问一边褪下曲笙的耳饰也褪下衣服。

曲笙直愣愣:“你吃醋的点好奇怪啊,我纯弯的,你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荆丛辙:“……”

荆琒和荆丛辙还是老样子,父子俩一碰面聊的不是工作就是基金、新闻,没一句家常。

钟璐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对着两位渐渐有了些脾气,主要是对着荆琒,规定了晚饭时间不能聊业务,结果一整顿晚饭下来,两个人愣是一声都没吭,席间只有曲笙和钟璐偶尔的聊天。

和一年前的晚餐局面完全对调了过来。

晚饭过后,荆琒主动开口留两个人在宅邸睡,曲笙暗戳戳看了眼荆丛辙,荆丛辙还以为他想留在这里,干脆应了下来。

曲笙迅速僵住,暗骂,他娘的,一点默契都没有。

荆丛辙抬手掐了下他屁股,曲笙惊恐抬头,荆丛辙面色如常,轻声:“别骂脏,心里骂也不行。”

草的,这种时候倒是默契起来了。

半夜荆丛辙敲开曲笙房间的门,硬要在他的房里睡一晚。

“我房间外的露台太空了。”荆丛辙找了个十分随便的理由,曲笙怕得要死了,生怕有人起夜察觉到不对劲,荆丛辙被曲笙推着胸膛,低头又是一句,“Cookie,哥哥不想一个人睡。”

曲笙推拒的力道小了,短暂思考一会儿,“那你早上五点起来,回自己房间。”

“需要我定闹钟?”

“你定吧,不要吵到我,不然和你没完。”曲笙嘟嘟囔囔,两个人搞得像偷情一样也是没谁了,又望了荆丛辙一眼,“反正让荆叔发现了被打断腿几率最大的不是我。”

荆丛辙笑了,“是我。”

“美什么呢你,别笑了,赶紧睡觉!”

这回换曲笙拿荆丛辙没辙,荆丛辙这么缠他,他一面觉得粘人死了一面觉得哎呀怎么能这么喜欢他,两种情绪冲撞之下,每一回妥协的都是他。

谁会不喜欢拉布拉多啊,就算被蹭得浑身是毛,那可是狗狗啊!

作者有话说:

熊宝宝和大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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