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际这张嘴在兄弟里头算数一数二臭的了,素质也约等于零,周诣最烦跟他打电话,因为隔着电话他揍不着方际,要是换成面对面跟他嘴欠,他立马就给他蛋上来一拳。
那场痛打技校校长的群架掺和了不少人,方际和钟禹恺也是带头者,所有人被学校一锅端了之后,不是赔钱就是进少管所,只有周诣比较特殊,他立了个头等大功,一板砖拍在了校长的牙套上,两颗烤瓷牙当场碎一嘴,所以直接就被告了。
之后他跟着钟禹恺去省会混了两年半,周诣这两年过得倒真挺潇潇洒洒,自我放飞到都快认不清地面在哪了,回来复读这件事他犹豫了半年,最后订火车票的时候他确实是喝醉了,但却完全没有醉的感觉,他当时脑子很清醒,因为特别清楚他一旦作出这个决定,之后的人生就会被彻底打乱了。
电话刚挂不久,手机就又震动起来。
周诣叹了口气,这次连对方是谁都懒得看了,直接就按了接听,不过没出声。
然而半晌过去了,对方也没出声。
俩人保持了很久的沉默,显然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周诣嗤笑一声,懒得理,打开免提之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踱到客厅窗户前点了根烟,看着窗外开始出神。
又过去三分钟之后,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
“回来干什么。”
是他姐周岐。
周诣慢慢吐出一口白雾,眯了眯眼,说:“复读。”
周岐得到答案,没再说一个字,直接就挂了电话。
好样的,漂亮!
周诣在心里大声夸她一句,周岐干什么事儿都是一股子男人作风,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跟刚才的方际一对比,周岐明显更像个爷们儿。
手机屏跟中毒似的唰唰弹出新消息,周诣面无表情地划了两下,然后果断关了机。他得把自己从那群酒肉朋友里抽离出来,该断的关系赶紧断了,经营无用社交纯属浪费生命,况且他平常也不爱回消息,除了回个“嗯”就是“行”,手指头懒惰到极致的时候,他只愿意回个句号。
他站在窗前抽完一根烟,把手机关了机扔在沙发上,回卧室睡觉。
说真的,周诣已经有两年半没学习学到这么晚了,浑身骨头都觉得累,脑袋一碰到枕头就立刻宕机了,他入睡的速度非常快,且睡得无比酣畅,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的起床过程很艰辛,周诣是用胳膊肘抵着床,硬生生把自己撑起来的。他连四个小时都没睡足,下床的那一秒,头晕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他狠狠甩了两下头,去厕所洗漱完之后,就出门上学了。
周诣以退休大爷饭后散步的速度走到校门口,被一个戴着红领巾的男生拦住了,问他为什么不穿校服。
“定了,还没发,”周诣顿了顿,补了一句:“我转学生。”
红领巾听到“转学生”这三个字的时候,咧嘴笑了下,耸耸肩道:“校服没发你不知道去借?”
“问谁借?”
“毕业生的,退学的,被开除的,那么多人呢,你一个都不认识啊?”
周诣看着这人脸上那两片叭叭的厚嘴唇,不耐烦道:“直接记名,高二九班,周诣。”
红领巾愣了下,硬没想到新转来个小学弟脾气这么横,刚想再叭叭他两句,眼前突然有个人骑着自行车唰地一下就飞过去了,那人大裤衩子配黑T,半件校服都没往身上套。
红领巾冲那人大喊大叫:“陈铎!!你那学分都扣成负数了!”
陈铎连个头都没回,直接就往自行车棚飙过去了。
红领巾骂了句脏话,低头往记名册上写了个陈铎,再抬头,站在面前的周诣早趁机跑路了。
周诣到教室的时候班里也没多少人,好几个男生都聚在前排低着头玩手机,发出的动静特别大,周诣很无语,他的座位就在他们后面。
他连凳子都还没坐热乎,这群男生果然就开始了。
先是一人从云盘里点开个视频,接着其他人就围上去看,然后视频音量被调到最大声,再然后,癫狂亢奋的笑声以及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瞬间涌进了周诣的耳朵,
周诣往前瞥一眼手机,看清了视频的内容。
画质模糊的视频里,一个高挑瘦白的男生被死死按着脖子,整张脸埋在被子里看不清面容,床边三个赤条条的男生像虐待畜生一样轮流在他身后施暴,笑看他双肩抖如糠筛,骂他皮肉上密密麻麻的淤青和疮疤恶心到让人反胃。
前排这群男生里有个人把手放在裤裆前,做了个手yin的动作,顿时引得周围一阵爆笑。
“关了。” 周诣声音有点沉。
视频里的那个男生,是陈铎。
他来十中第一天就有人把这段视频转发给他了,他第一眼觉得恶心,第二眼直接想吐。
拿着手机的男生转头看了周诣一眼,连着啧了好几声,“男的跟男的干这事儿确实恶心对吧?我也觉得,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早晨喝的豆腐脑都吐出来了,多看两遍就觉得没啥,陈铎这腰跟女的似的,软的都没骨头了”
“关了。”周诣重复道,视频里的男生已经开始崩溃惨叫了。
“哎,别仗着以前是个老混子就在这儿跟我横行吧,我随便叫个”
周诣突然抬腿一脚暴踹在他的椅背上,“我他妈说三遍了,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