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轩收拾好面部表情,心平气和的说道:“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

杨毅怒目而视:“你心里能有什么数?”每每看见他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心里就难受,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说出来,难道那个男人就那么重要?重要得让他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顾?

倘若当初事发的时候,那个男人能够站出来,九哥也不用这样随意被嫁出去,虽然还是难免被责罚,但至少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个男人,就是个孬种,根本不值得九哥如此。

姨母为此不知流过多少眼泪,四哥暗地里有多着急,他难道看不见吗?

“小毅——”林志远嗓音暗沉,生怕小表弟又说出什么口无遮拦的话。

杨毅气鼓鼓的转过脸,把头迈向一边,恨恨的扯着旁边花盆里的菊花,不一会儿花瓣枝叶就落了一地。

林以轩轻笑了一声,看见小表弟还如此鲜活,他觉得真好,打趣道:“小毅,你再这样扯下去,这盆西湖柳月可就没了。”

杨毅瞪他一眼:“没了就没了,亏我还为你担心,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当我自作多情,以后再不理你了。”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就怕九哥嫁得不好,整日守在黎府门前,只为了见那黎家二少爷一面,为九哥相看相看,他实在不想让九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出去。

没有谁,比他更明白双儿的艰难,杨毅脸上闪过一抹黯然,旋即又掩了下去。

林以轩心头泛起一阵淡淡的感动,他不是不知道小表弟这些日子忙前忙后为什么,只是真的没必要,嫁给谁不是嫁呢,双儿的命运早在出生的那天就被注定,他觉得这样其实挺好,至少逃离了京城那暗流涌动的旋窝。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无论黎家人怎么样,表面上他们不敢为难我,再说,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不求跟黎耀楠夫妻和睦,只唯愿大家能相安无事,你们能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了。”林以轩说完,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冰冷的眼眸在看向小表弟的时候才缓和下来,浮现出浅浅的暖意。

“我们能有什么事。”杨毅不满地皱皱鼻子,瞥了自家九哥一眼,很认真的说道:“我今天问过了,哥夫说不会对双儿有意见,既然成了亲,就会对夫郎好。”

林以轩嗤之以鼻,男人的话,又有几个是可信的,也只有小表弟不解世事才会被骗,黎府这些天状况,他们又有几件不知道,小表弟这几天上窜下跳,只怕把黎家二公子每天吃些什么都打探出来了,听说那黎二少爷是个书呆子,在府中无甚地位,大前天还吐血昏迷,今天就

总而言之,他是万万不相信的,更何况,他的心也早已经满目苍夷,实在没有精力,不想,也不愿,再去做那无用之功。

“我是说真的,今天我还打听到,黎二公子跟继母把产业要回来了,说是要交给你保管。”

那就更不可能了,恐怕那只是借口,一个以他为名的借口,林以轩眼眸暗了暗,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愈发觉得这黎家二少爷不可信。

林志远却听进了心里去,心中微微一动,问道:“你说真的?”

杨毅眉眼一弯,自信地扬起下巴:“那是当然,今儿早上发生的事呢,还费了我三十两银子,听人说哥夫今天还把房里的丫鬟打发了,更拒绝了继母安排通房,婚事既然已成定局,我只希望九哥能过得幸福。”

林以轩平静如水,眉宇间堆满了漠然,只是却也不愿辜负表弟的好意,只得默不作声。

林志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小表弟的脑袋,莞尔道:“改日我把银子补给你。”

杨毅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不乐意道:“男人的头不能碰,走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银子还是要记得补上。”他的月利才十两,存点私房容易吗,既然有人要当冤大头,他自然不会拒绝。

林志远顿时就乐了,上下打量了小表弟一眼,还男人呢,毛都没长齐,小表弟是真不把自己当双儿了对吧。

杨毅恼羞成怒,面颊涨得通红,哪会不知四哥目光中的含义,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

林志远哈哈大笑,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弟弟的糟心事,他仿佛好久都没这样笑过了。

林以轩看着嬉闹中的两人,唇边泛起浅浅地笑意,心情似乎也因为他们的笑声变得欢快起来。只是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眼中浮现出一抹忧虑,回想起曾经的事情,林以轩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要提早解决:“四哥,你的婚事,别在拖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笑声戛然而止,花园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

林志远俊朗的面孔阴沉下来,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避开这个话题,心不在焉地说道:“咱们不谈这个,现在你的婚事最重要。”

“我的婚事就那样,我不会让自己太难过,现在最主要是你,原家那边不会再拖下去。”林以轩面露狠色,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

杨毅脸色变了变,向来都充满朝气的小脸暗淡下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先回去了,你们聊。”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就像背后有什么在追赶一样,急忙跑出庭院。

林志远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表弟离去,转过身,深深看了林以轩一眼,不满道:“你怎么无端端提起这事?”

林以轩弯起唇角,毫不相让:“怎么?你生气了?”

“林以轩!”林志远皱了皱眉,脸色板了下来。

林以轩轻轻一笑,知道四哥是真生气了,否则也不会直呼他的名字,淡淡道:“难道你真想娶原家那个女人?”

“这事我自有分寸。”林志远面无表情,声音却沉稳有力。

林以轩相信他确实自有打算,可他不信,林家和原家的人会轻易放过他,拖字诀是绝对成不了事的,眼中的恨色一闪而过,林以轩冷冰冰地说道:“不想娶就退婚,大不了先斩后奏,先把事情闹出去,牛不喝水,难道还能强按着牛的头不成。”

“你”林志远吃了一惊,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严肃地看着林以轩:“告诉四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想法。”并且言辞之间,轩儿对家族也不甚尊重,虽然家主对他的处罚是重了,但那也是他有错在先,能得到现在这样的结果,祖父已经手下留情,为什么他身上的戾气竟如此严重。

“我怎么了?”发现林志远探究的目光,林以轩勃然变色,整个人都变得尖锐起来,破口便说道:“原家没一个好东西,林家人也是,一个一个都打着如意算盘,你既然要娶原绣如,那你让表弟怎么办?你是要坐享其成,让他当侍君,让他委曲求全,让他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吗!”

“轩儿,你冷静一点。”林志远吓了一跳,急忙扳过弟弟身子,让他看着自己,正色道:“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我不会娶原绣茹,但也不会退婚,原绣茹毕竟是无辜的,退了婚对女孩子有损声誉,我打算等你成婚之后就去军中历练,在战场上呆个几年,原家自然会为女儿重新择婿,这样也不会有损林、原两家的颜面。” 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小表弟也长大了。

“你要去战场?”林以轩低低喃语,上辈子为什么没有这件事情,是了,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早就入了太子府,四哥又怎会扔下他远去战场,这样说来,还是他害了四哥,也害了表弟。

林以轩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他知道自己刚才情绪过于激动,只是他实在忍不住,只要一想起四哥看他的目光,他就浑身颤栗,那种冰彻刺骨的寒冷似乎侵入骨髓,微微垂下眼帘:“我以为四哥嫌弃我恶毒,责怪我太过阴狠。”

“你是我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林志远咬文嚼字,一字一顿的说道,心中颇为诧异,他自觉得对这个弟弟百般疼爱,为什么他还会有这样的想法。母亲只生了他们两个,自己不疼爱他疼爱谁,当然还要加上小表弟。一想起小表弟古灵精怪的样子,他心里就暖意融融,自己要去战场消息,仿佛还没告诉过他,也不知到时候,小表弟会不会哭鼻子,会不会舍不得,还有会不会想他!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以轩,他觉得以轩的心态很有问题,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只有在面对他和母亲,还有小表弟时才会缓和,他实在想不明白,只不过一天时间,弟弟的转变怎么就那么大。

记得事发当天,上午的时候他还和弟弟说说笑笑,还打趣将来要给他找一个好夫婿,结果晚上就闹出弟弟与人相约柳树林,私奔未遂的事件。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他匆匆赶到祠堂时,看见弟弟狼狈的跪在地上面对众人责难时的神情,是那么无助,绝望,茫然,仿佛不知置身于何地,却又那么怨愤,狠厉,就像是从地狱而来化身的恶鬼,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恨意,双目迸射出仇恨的光芒,耀眼得令人心惊,明明那么矛盾的气息,却又给人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林致远今天是打定主意,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林以轩暗道一声不好,慢条斯理收拾好棋盘抱入怀中,也不看自家四哥一眼,转身便道:“我先走了。”

“你想去哪儿?”林致远目光幽暗,直勾勾地盯着他,大有一种他今天若是不交代清楚,他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林以轩眉头轻蹙,气质如空谷幽兰,眉眼间透着淡淡的愁绪,精致的脸庞似乎有着数不尽的哀伤,让人看见就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林致远瞠目结舌,被自家弟弟的变脸给惊住了,急忙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一次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心软。

“你给我说清楚!”林致远脸色黑得像锅底,心里也更加迫切,他单纯善良的弟弟哪去了?

林以轩无奈,不是不想告诉四哥,而是有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只会让人觉得那是天方夜谭,他不想用自己的秘密赌人心,无关相信四哥与否,他只是怕纸包不住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其实,直到如今他都如置身云雾,生怕现在的一切是周庄梦蝶,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当他喝下那杯毒酒之后,再次醒来竟然回到了十三年前,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你想知道什么?”林以轩面沉如水,淡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冷冽。

“你”林志远隐隐有些懊悔,见弟弟如此模样,他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以轩思索了片刻,略略斟酌了一下语气:“你是想问那天的事?”

林致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想问那天的事,但他更想知道,让弟弟转变成这样的原因,正想开口说话,就听见自家弟弟坚定的声音。

“我不会告诉你。”

林致远脸色一黑,被噎住了。

林以轩目光悠远,神情飘忽地看着远处墙外的天空,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飞走。

林致远心神一紧,他最怕弟弟露出这种表情。

“你说,家中若是决定要将我送去太子府,那该怎么办?”林以轩的声音极淡,平缓的语调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不可能。”林致远脱口而出,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林以轩笑了,只是却笑容那么悲凉,那么令人心疼:“为什么不可能?”

林致远面色铁青,提醒道:“你现在已经订婚了,过几日便是婚期,四妹被指婚六皇子为正妃,家中不可能再让你入太子府,母亲也不会答应。”林致远说的斩钉截铁,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弟弟听,他这会儿脑子很乱,弟弟的话对他的冲击很大,他知道弟弟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林以轩笑容一敛:“如果是圣旨呢?”

林致远心里犹如惊涛骇浪,面上却纹丝不露:“圣旨为什么要让你入太子府,圣上不是糊涂的人。”

林以轩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如果圣旨是咱们景阳侯府求来的呢?”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致远声色俱厉,再也维持不住面部镇定的表情。

“呵呵。”林以轩冷笑,一语道破掩藏在桌面下的玄机:“大伯是中立保皇党,二伯是六皇子党,咱们三房自然就是太子党,你说可不可能,好个景阳侯府,好个林弘扬,将来无论谁上位,他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那是我们大伯。”林致远的声音很艰涩,只感觉到浑身无力,他知道弟弟说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自古以来站队,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大伯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还有祖父呢,祖父为什么不阻止。

林以轩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毫不留情打破他的希望:“大伯是下一任的景阳侯,若没有祖父支持,你以为他能成事?”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林致远脑子转得够快,心中有了一瞬间的明悟,突然急切的看着弟弟:“你没有私奔对不对?”

林以轩静默不语。

林致远却知道他是默认了,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弟弟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母亲还曾说过,要为你挑一门好夫婿,倘若有了喜欢的人,她会为你做主,你又怎可能做出私奔这样的丑事。”

只是很快,林致远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就变得难看,目光中难掩痛色:“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大家一起解决,为什么你要自己一个人扛。”若是他早些知道,又哪会让弟弟出此下策,弄坏了名声不说,还要许给一个病秧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样的隐秘的事情,按说弟弟应该不知情才对。

一连窜的疑问在林致远脑海中盘旋。

林以轩眼神淡淡的静静的划过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四哥原因,转而说道:“你还是先静一静吧,景阳侯府靠不住,原家不是好东西,你的婚事最好尽早解决,我只怕当你在战场立下战功之后,原绣茹会等你三年五载,然后她的美名满天下,那时你当怎么办?”

林致远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

林以轩神情淡漠,他也不知道会不会,上辈子他入太子府没多久,四哥就和原绣茹完婚,但以他对原家的了解,这样的事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防着一点总没错。

林致远果然被岔开思绪,心中有些游移:“原家姑娘毕竟无辜,倘若我无端端退婚”

“那是她的事,与你无关。”林以轩冷酷的回答道,尽量让自己不要泄露出心中的恨意,原家姑娘若真无辜,表弟就不会惨死,哥哥就不会伤痛欲绝,疯狂报复,后来也不会死在旁人的算计之下,母亲更不会一头撞死在景阳侯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上,那么地悲壮、惨烈,可谓家破人亡,这让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怕四哥再自己问什么,林以轩急忙说道:“我先回了,你好好想想罢!”

林致远一时没反映过来,直到林以轩不见了身影,这才一脸懊恼的回过神,他怎么就被忽悠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很有些遗憾,下一次再想从弟弟口中知道什么,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林以轩走在回程的路上,心里的思绪却飘飞得老远,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已经入了太子府,那时他还是一个清雅如莲,博才多学的贵公子,太子生性多疑,脾气暴戾,他虽然出身与景阳侯府,二伯却跟六皇子关系亲密,他在太子府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会好。

一步步学会阴谋,学会算计,学会心狠手辣,他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只为了心中那一点想念。

太子倒台,他功不可没。

原以为一生就这样了,没想到那人竟偷天换柱,把自己从荒废的太子府里换出来。

当时他是惊喜的,那种满满的甜蜜,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只可惜好景不长,由于他的身份不能暴露,那人把他豢养在京郊的一座别院里,每天都过来看他,然后十天半月来一次,再然后大半年都不见人影,林以轩这时才知道,自己竟然成为了旁人口中的侫宠。

但那时他已然身在局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舍不得,不愿,也不想就此离开,婉拒了四哥好意,枯坐在别院中等待,从日日期盼想念,对着门口望眼欲穿,到心生怨念,费尽心思谋夺宠爱,再到心灰意冷,也不过是几年光景。

只因为那人对他说“小轩,你变了,你不是我喜欢的人,你怎么变得如此心机深重,性子还如此狠厉,记忆中你可不是这样子,我还是喜欢当初那个你。”

听见这话,林以轩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犹如置身与冰天雪地,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他很想大声辩驳,很想告诉他说不是这样的,然而终究化作为一阵沉默。入了太子府,为了活下去,为了可以帮到他,林以轩早已经手染鲜血,哪里还能一如当初那般纯粹无暇。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真正的心如死灰。

这时,其实他还没有那么深的恨意,直到小表弟被人害死,四哥疯狂报复,他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竟早已经成为那人手中一枚牵制四哥的棋子,从四哥步步高升,手握重兵,他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否则那人又怎会想尽办法,将他从太子府中换出来,悔之晚矣!

表弟死了,四哥死了,母亲也死了,没过多久,他也被赐下一杯毒酒。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在这一刻仿佛都特别清晰,眼中突然就浮现出四姐雍容华贵的笑脸,那时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轻蔑,眼中暗藏的讥笑与怜悯,他当时怎么就没发现!

少年不知愁滋味,幼年相知,少年相许,原以为是一辈子的事情,谁知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一道圣旨,将四姐许配给他的意中人。

是的,那个人是六皇子,他们从小就认识,相知相许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所谓柳树林相约,其实真有其事,只不过不是相约私奔,而是相约了断。

他重生回来的时候,正是这个时间,来不及思考太多,他心里只有下一个念头,坚决不能进入太子府。

他很清楚的记得,距离那个让他痛苦一生的源头,只有三天。三天后皇上就会搬下圣旨,将他指婚与太子做侧君。

看着手中那张相约柳树林的字条,林以轩当机立断,为自己谋划了一桩私奔事件,其实他很想看看,六皇子究竟会做何打算,现在的他还是当初的那个风华无双的贵公子,无关情爱,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结果自然不出所料,赵承睿没有站出来,他和四姐虽然同出景阳侯府,但二伯是朝廷一品大员,父亲却还只是一个员外郎,赵承睿会选择谁不言而喻,私奔的事件只有他一人承担,原以为自己会被送去家庙,没想到为了颜面,他们竟将自己随意嫁人。

不过这样也好,用一辈子的婚姻换取自由,他觉得很划算。

黎耀祖这人他知道,黎耀楠是谁却从未听过,想想黎府如今的状况,若是他料想不错,黎耀楠定然命不长久。

林以轩暗自思索,是否要生个孩子,保证将来的地位,免得黎耀楠死了之后徒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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