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黎耀楠累得不行,别看他在宫里很淡定,其实却一直紧绷着精神,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表情,全在心里斟酌了又斟酌,一言一行不敢行错半步,感觉脑细胞都死了大半,特别是还在御书房里站了一下午,身体累,心也累。

万幸皇上还算有良心,没有让他饿着肚子回来。踏入黎府大门,看见熟悉的景致,黎耀楠心里放松下来,只有这里才能让他卸下一切的伪装与防备。

林以轩打着扇,坐在小花园的亭子里纳凉,时不时左顾右盼,等得心焦不已,直到下人飞跑着来报,姑爷回来了,林以轩倏然从凳子上起身,来不及多做反映,疾步飞奔迎了出去。

“夫君。”明明才一天没见,他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不知夫君今日顺利不顺利,姓王的贱人有没有得逞?哪怕明知夫君给了他保证,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忧。

黎耀楠缓缓一笑,张开双臂将夫郎抱在怀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林以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关切道:“饿了没?要不要摆饭?赶紧进屋歇会儿,今日你肯定累了。”

黎耀楠拉着他的手,慢悠悠往屋里走,笑着说:“别忙了,我在宫里吃过,你陪我一起说说话。”

林以轩连忙点头,任由夫君牵着。

黎耀楠心中暗笑,今日的事情若不告诉夫郎,只怕他一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两人来到屋里,清凉的舒适的感觉,瞬间侵袭全身,黎耀楠懒洋洋靠在软榻上,让夫郎坐在自己身旁,这才将白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林以轩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听得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又为夫君的大胆而紧张,只是心里升起最多的,却是一阵阵感动,从未想过夫君竟是如此信任自己,他可知,如果自己说了半句假话,皇上查证无果,他又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

黎耀楠唇间噙着一抹浅笑:“你我夫妻一体,我相信夫郎爱我,如同我爱夫郎。”

短短一句话,林以轩猛地瞪大眼睛,湿漉漉的眼眶泛起红晕,夫君说爱他了,这是第一次,成亲以来第一次,夫君直言不讳的说爱他。

“好了,乖,今日身体可有好些,上了药没?”黎耀楠心中叹息,将他的小夫郎揽在怀里,决定以后多给小夫郎一些定心丸,若不是今日早晨的一席谈话,他居然从不知道,夫郎心中如此不安。

林以轩破涕为笑,心里就像抹了蜜,一直甜到心底,点了点头道:“我没事,上过药就不疼了。”

黎耀楠紧紧抱住他,承诺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林以轩乖巧地依偎在夫君身旁,精巧的面容有着说不出的恬静,眼睛闪闪发亮,端端一个小狐狸的模样。

黎耀楠低低笑了,爱极了夫郎此时的灵动,情不自禁俯下身,亲吻在他的眼睛上。

夫夫两又说了一会儿话,林以轩见夫君眉宇间隐含疲惫,急忙叫人送了水来,很体贴的不再缠着夫君说话,让他早点洗洗睡,明日还要上衙门。

黎耀楠轻笑着点头,并没有拒绝夫郎的好意,他今日确实有些累了。

次日一早刚到翰林院,黎耀楠便得知了一个不算大的消息,王宏远被革职查办,目前在家中闭门思过。

翰林院众人窃窃私语,看见他来立马噤声,除了张启贤和刘大人,其余同僚对他退避三舍,杨明华看他的眼神,更是像看仇人一样。

黎耀楠对此不以为意,明哲保身乃人之本性,况且自己跟他们不算深交,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黎耀楠并不觉得可惜,只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情,至少目前的状况,比他初入翰林院要好太多。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气氛越来越紧张,黎耀楠在翰林院成了独来独往的独行侠。手上的事情渐渐变少,不再如从前一般忙碌。

黎耀楠心里明白,这样才是正常情况,以前旁人怕他请教,所以才额外分派给他事情做,如今空闲下来,正好他预备三个月之内将上古演义完稿,这一次自己捅了大娄子,很有必要在皇上面前多刷一些存在感。

翰林院的生活很安静,朝堂风云牵扯不到他们这些芝麻小官,只能感觉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个月后,山东查证结果出来,奏折乘放到御前,皇帝雷霆大怒,朝堂上风云迭起,众多官员措不及手,皇上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知府贪污案件,竟然牵扯到江南大半官员。税收上,盐运上,贪污的银两触目惊心,全部都是一些国之蛀虫,让他忍无可忍。

朝堂上的关系错综复杂,大臣之间的姻亲盘综错节,皇帝看了心中暗恨,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哪里还能忍得住,干脆一锅端,罢官的罢官,抄家的抄家,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太子又惊又怒,这一次的事情他损失了大半人手,更可恨的是,这一大半人手,牵扯到的幕后人居然不是他自己,这简直让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恨。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子怒不可遏,当天,东宫的瓷器茶具又碎了不少,太子阴沉着脸,东宫的下人换了一半。

柳侧妃心中窃喜,前些日子受到威胁,让她吹吹耳旁风,那时她心里又惊又惧,只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太子殿下对她更加疼宠,只要再能怀上个孩子,太子妃身份高贵又如何,还不是不下蛋的母鸡。

只不过,那个丫鬟的来头要好好查查,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把柄流落在外。

听见下人来报,说是太子来了,柳侧妃急忙换上一张笑脸,殷切地迎了出去。

大皇子身在边关,生母又出身卑贱,这一次的事情与他无关,剩下的皇子当中,二皇子,四皇子尚好,若是没有一点小小的牵扯,皇上反而要怀疑,六皇子那边却是损失惨重,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专门针对他而来,手上明里暗里的人脉损失过半,最严重的确是,他的行为将会被呈现在御前。

六皇子忙得焦头烂额,忙不迭地为这次的事情扫尾,若不是他行事严密,身旁几人又确实是心腹,他几乎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出了内鬼。心里对太子恨得咬牙切齿,一心认定此事是太子搞得鬼,否则又怎会那么巧,太子居然被摘得干干净净,而自己却成了那替罪羔羊。

景阳侯府将黎耀楠恨得要死,事情爆发得太突兀,牵扯得太过广泛,就连准备都来不及准备,作为六皇子一脉,景阳侯府同样损失不小。

皇上脸色暗沉,看着手中的谍报,他儿子一个一个长大了,翅膀硬了,惦记他身下的位置了。对于这次太子干干净净,皇上心里并没有多少欢喜,正是因为太子的清白,他才感觉到难受,太子到底是他心爱的儿子,他不想去怀疑,可又忍不住去思考,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与太子有关,为了皇位排除异己。

皇家人的心思,朝堂上的波谲云诡,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的一切都与黎耀楠无关。

这位点火人,现在悠哉得很,无事逗逗儿子,抱抱夫郎,跟李明章或是周潜相约喝点小酒,哪怕一些人将他恨得要死,这时反而动他不得,黎耀楠作为点火人,谁要是现在动了他,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旁人心里有鬼。

朝中勋贵将他恨之入骨,但在清流当中,黎耀楠名声鹊起,文人大儒谁不赞他一个好字,为民请命不畏强权,里里外外将他赞了个遍,瞬间翻身成为天下学子之楷模,也是朝中官员之榜样。

谁又能够想得到,这件事情的开端,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算计。

黎耀楠对于旁人的赞扬,毫不愧疚地全部笑纳,名声那可是一个好东西,虽然也会受到不少掣肘,但他认为相比起得到的好处,那一点点瑕疵万全可以忽略不计。

皇上办事雷厉风行,一个月不到,将事情处理的清清楚楚,除了太子之外,几位皇子不轻不重受到了一些小责罚,可谓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唯有六皇子被剥了亲王爵位,降为恭郡王。

六皇子失魂落魄,这时哪还有心思挂念他的白月光,黎耀楠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赵承睿毕竟是皇子,哪怕犯下滔天大罪,皇上也不会处置得太过份,降了爵位对于想要争位的人来说,已经是最严厉的处罚,想要再次爬起来,估计难上加难。

事情尘埃落定,黎耀楠居然毫无损伤,翰林院同僚又开始同他恢复来往。

黎耀楠镇定自如,面对同僚的亲近来者不拒,旁人演他也演,只当先前的冷待从未发生,又不是至交好友,面子上过得去即可,他还要在翰林院里混几年,孰轻孰重他分得清,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计较不值得。

后来,当黎耀楠官居一品,刘大人青云直上,张启贤也成为一方大员,某些人才开始后悔,当初翰林院多好的机会,竟被他们的谨慎白白错过,然而悔之晚矣。

生活渐渐恢复平静,可喜可贺的是,周潜凭借这次朝堂风波,终于将他老子惹毛了,彻底被扫地出门,尽管分家时只得了一间小院,但他却觉得心满意足,比起在周府的生活,搬出来住哪怕贫苦,他也心甘情愿,日子仿佛有了盼头。

搬家过后,周潜邀请李明章与黎耀楠前去家中做客,两进小院并大,位置在北城,出入人群比较杂乱。

李明章来了以后,首先便是皱眉,倒不是嫌弃周潜家中贫寒,而是有些愤愤不平,周御史家中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不至于庶子分家只给这点家产,真真令人心寒。

黎耀楠对此没有太多概念,旁人给的永远不如自己赚的好,周御史给的越少,周潜出人头地以后,越是理直气壮,周御史休想在来指手画脚,否则传出去也不好听,周御史那么爱面子,绝对只会噤口不言。

周潜的想法显然和黎耀楠一样,这些年他存了不少私房,日子凑合着也能过,何必再受周家恩惠,况且他那嫡母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周兄以后可有打算?”作为至交好友,黎耀楠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关心一下,毕竟他在朝中人脉少,只有身边的人越好,他将来的路才会越广。

周潜怅然地摇了摇头:“先读书吧。”原先只想搬出府,现在搬出来后却无所事事,距离下次科举还有两年,他打算用心苦读,要考他就要独占鳌头,也算是为他这些年的委屈出一口气。

黎耀楠沉思了片刻:“我与夫郎在京中有几家产业,周兄要不要参一份?”

周潜一愣,婉拒道:“多谢黎兄好意,只是这事休要再提,我与黎兄真心相交,切莫牵扯到这些俗物。”

黎耀楠洒然一笑:“周兄想哪去了,此举帮你是其一,其二却是在下京中根基不深,人脉不如周兄广,原本就要送些出份子出去,多周兄一个不多,更何况在下两年以后准备外放,有了周兄帮忙,在下也可放心。”

周潜婉拒了几次,最终抵不过李明章与黎耀楠的劝解,还是应承下来,心中的感激自是不提,对黎耀楠的事情从此以后全部放在心上,那些产业他也没有白得,总得来说黎耀楠做了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明章成亲在即不宜久留,下午的时候相继告辞。

回到家,黎耀楠便跟夫郎商量,京中刚置办的几家产业,送一些份子给周潜。

林以轩略一思考,想了想周潜上辈子有恩必报,有仇百倍奉还的性子,很爽快点头应承下来,正如黎耀楠所言,京中达官贵人多,那些产业他们自己也吃不下,分出去一些反而是好事。

黎耀楠对夫郎很好奇,上次的事情其实就连他也没有想到,牵连竟如此广泛,夫郎竟像是未卜先知一样,一步一步算得恰到好处,偏偏又让人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巧合。

然而黎耀楠深信,这个世上最不可能的事情,便是巧合。

“夫君,你看这件衣裳好看吗?”林以轩拿起一件小小的衣裳,甜甜地回头浅笑,眼中满满的爱慕与依恋。

看见这样的夫郎,黎耀楠哪还忍心问他一些隐私,很大度容许夫郎保有小秘密,反正夫郎也不会害他,只当这些秘密是他们夫夫之间的情趣,笑看了夫郎一眼,面色变得略显古怪:“你打算给旭儿穿这个?”

林以轩点点头:“旭儿越大越像你,我想让他穿的和你一样,然后咱们画下来,等旭儿将来长大了,再拿出来欣赏。”

黎耀楠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道:“你这坏东西,想看旭儿笑话吧。”

林以轩昂首一笑,理直气壮地瞥了他一眼,确实是那个意思。

黎耀楠低低笑了,上辈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幸福的时刻,听着夫郎家里长短,心里只觉得很宁静也很温馨。儿子和夫郎比起来,黎耀楠很自然偏向夫郎,所以可怜的小旭儿,为了让夫郎高兴,你就贡献你伟大的丑态吧,黎耀楠毫不犹豫将儿子卖了。

林以轩高兴地抱着夫君亲了一口,现在天气渐渐转凉,正是秋高气爽,黎耀楠带着夫郎与儿子,去了凉亭里玩耍,看见活蹦乱跳的儿子,浅笑盈盈的夫郎,黎耀楠突然来了兴致,让人拿出笔墨来,认真地为他们作画。

黎耀楠画技原就不错,只是缺少灵感,今日不知是兴之所至,还是心有所感,心头浓烈的感情,一笔一笔出现在画中,色彩间的阴影描绘,参差了不少西方技巧,小旭儿笨笨的模样,小夫郎眉开眼笑,竟是画得跟真的一样。

“夫君。”林以轩惊喜万分,小心翼翼抚摸着画卷,小旭儿都顾不上,急忙拿去收藏,夫君的画技他又如何不知,今日这一幅画,不仅代表了夫君对他的感情,更让他感动的无以复加,或许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如此完美的作品,他又哪能不珍惜。

黎耀楠淡淡笑了,今日作画让他对自己的画技略有体会,看见小夫郎高兴,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在练练,预备以后送给小夫郎惊喜。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平静而又温馨,历时两年,黎耀楠的上古演义终于完稿。乘交给皇上一个月后,各大书肆开始刊印,黎耀楠再次狠狠赚了一笔。

林以轩数钱数得很开心,黎耀楠暗暗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也去做个什么营生,小夫郎数钱的模样很可爱。

其实林以轩并是爱钱,而是夫君将钱交给他的举动,让他高兴的简直想要飞起来,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他此时此刻更幸福。

翰林院那边,常和辉又来找过黎耀楠几次,两人互相打着太极,半点没入正题,常和辉也是好耐心,黎耀楠说得口干舌燥,心里窝火得很,那厮居然纹丝不动,东拉西扯一大堆,不知内情的还会以为他们关系多好。

听见外面的传言,黎耀楠心知不能在这样下去,哪怕他跟太子一脉什么关系没有,常和辉这样一搅合,自己怕是想清白也清白不了。

“黎大人。”常和辉含笑招呼,缓缓走了过来。

黎耀楠现在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头痛,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无赖了,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无赖,拱了拱手,强颜欢笑:“常大人。”

“今天天气不错。”常和辉随意拉着家常。

黎耀楠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能说点有营养的,点了点头道:“是不错,今天雨下的不大。”

常和辉丝毫没有觉得尴尬,继续说道:“还没恭喜黎大人完成大作,我家几个子侄对黎大人敬仰万分。”

“常大人过奖。”黎耀楠打起精神,半点口风不露,常和辉狡猾得很,他可不想一不小心钻进哪个套里,就算要收弟子也得要他看得上眼才行。

“黎大人年轻有为,怎会是过奖,青年俊才唯尓能当。”常和辉送上一顶高帽子。

黎耀楠心中更加警惕:“常大人此言诧异,在下只是适逢其会,恰巧知道一点消息,换成任何一位朝廷命官,看见难民衣衫褴褛,定也会跟在下一样,实在担不起大人夸奖。”

常和辉心中很遗憾,探花郎年纪轻轻,行事却十分老道,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他探了几次口风,也未听出这次的事情是否与探花郎有关,只是直觉告诉他,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常和辉和黎耀楠的心思一致,只是黎耀楠是真不知道,所以常和辉问了也是白问,黎耀楠只从夫郎平日的举动中,猜出一星半点,自己点火夫郎煽风,他觉得他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眼见常和辉又要长篇大论,黎耀楠故作惆怅,直言叹道:“常大人的好意本官知晓,只是本官尚有自知之明,还请大人不要再费唇舌。”再这样跟他聊下去,不出几日自己就要打上太子的标签,这事坚决要不得。

“黎大人何出此言?”常和辉一愣,没想到黎耀楠会这样说,他只是觉得黎耀楠是个人才,现在又得罪了京中权贵,正好太子是未来储君,拉拢过来可以对他庇护一二,自己这也是一番好意。

黎耀楠唉声叹气,蹙眉道:“我夫郎出自景阳侯府。”

常大人立时不说话了,由于黎耀楠坚定地和景阳侯府撇清关系,这次六皇子一脉又损失严重,让他险些忘了,黎大人是景阳侯府的哥婿。按照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如今疑心病更加严重,纵然将黎大人拉拢过来,太子也不会重用,难怪黎大人总是顾左右而言。

常和辉心中微微有些了然,虽不至于全部相信他的话,但黎耀楠的心思他却能够理解,科举为官,谁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明知没有出路,黎大人又怎会一头撞进来。

常和辉心中惋惜,倒也没有多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走开,看样子以后也不会再来当说客。

黎耀楠松了口气,总算解决了一桩大麻烦,常和辉实在不好糊弄。

至于太子那边,听到常和辉的汇报后,反而大笑一声,称赞黎耀楠有自知之明,毕竟黎耀楠不是不愿投靠,而是心中惭愧不敢投靠,两者之间的含义天差地别。

太子对此并不在意,这次六皇子虽然栽了,但他依然气恨难平,若是不是山东事发,他居然从来不知,自己手下会有那么多吃里爬外的东西,对于能给六弟添堵的事情,太子乐见其成,无意中也给黎耀楠形成了一道保护,让他在翰林院里安然无虞。

六皇子气得牙痒痒,想拿黎耀楠开刀却是无可奈何,更何况他现在自身难保。

京中权贵也不满意,只是他们更加清楚,这是太子的下马威,专门做给他们这些左右摇摆的人看。

黎耀楠心安理得享受太子的庇护,这一点在他意料之中,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筹码,一颗棋子,所以不存在什么恩情不恩情,他效忠的永远只会是皇上。

不久,林以轩听见一则消息,景阳侯府的七小姐,进入太子府里为庶妃。

林以轩简直想仰天长笑,没想到兜兜转转,景阳侯府还是走了这步老棋,就不知这一次的结果会怎样,七小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庶妹,香姨娘所出,性子可是奸猾得很,上辈子同样嫁入高门府邸,不仅生了三子一女,还将正室死死压住,给景阳侯府添了不少助力,就不知这辈子,这位庶妹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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