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卫挡刀赴死

段十六笑容轻晃,随风湮逝。

闭了眸再睁开,眼前已空荡一片,像做了个短暂的梦。

段七失神片刻,原地站了许久,才抬步往冷宫走。

段钺挠挠头,飘着跟上。

冷宫阴森。赵景幼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坐在榻上尖叫。

【现在怎么办!靖王根本不受我诱惑,再攻略不下来我可就要被放弃了!你倒是快拿个主意啊,我才不想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是宿主该考虑的事】

【那我要你何用?!系统,我警告你别想抛下我离开!我的命和你绑在一起,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段钺震惊地站在屏风后,盯着她一脸狰狞自言自语。

她在和谁说话?

那道奇怪平板的声音又是从何处传来!

【好吧,我已经帮宿主申请放弃这个任务,宿主现在可以进行脱离】

【意思是我就这么悄无声息死了?靖王对我的那些侮辱难道就这么算了!?】赵景幼不甘心,狠狠锤了下床板【不,我不走!我一定要让靖王付出代价!】

【…你还想怎样,你那些魅惑男人的技能对他根本没用,再待多久你也刷不到他的好感度】

赵景幼眼中浮现恨意:【那我就让他死!帮我兑换毒酒和匕首,今晚祈福宴上,我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这渣男,一雪前耻!】

系统无语半晌,按她说的做了。

半空中凭空出现一小瓶毒药和一把匕首,落进赵景幼手里。

段钺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是什么妖术!

这时殿门开了,他兄弟捧着白绫匕首鹤顶红,姗姗来迟,问靖王妃选哪样。

赵景幼已整理好仪容,抬手优雅地抚了抚发髻,娇笑如莺:“我想通了,陛下放我一条生路,是我太不知好歹,不懂珍惜机会。”

她朝段七抛媚眼,勾引他:“首领饶命,往后我万万不会寻死了,求求您,放了我吧…”

段钺鼻血又流了下来,转头去看他兄弟的反应。

他兄弟真是个木头人,神色动也不动,冷戾目光像刀子一样,将靖王妃从上到下刮了一遍。

赵景幼笑容险些绷不住:“我说真的,我会乖乖听话的,陛下不也需要我帮他挡去那些麻烦吗?”

段七收回视线,一言不发,转身去禀告靖王。

段钺叹气,心想他兄弟也太好骗了。

没多久消息便传过来,说陛下同意她去赴宴。

靖王妃嘴角露出阴冷笑容。

看得段钺头皮发麻。

他不明白靖王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得罪人,何不干脆斩草除根,非要替自己留下祸患。

自己一只鬼,看不见摸不着,怎么阻止。

段钺忧心忡忡。

恰时一阵冷风吹来,靖王妃瑟缩,唤宫人关窗。

她一个阶下囚,压根无人理会,只得自己动手。

就在经过段钺身旁时,赵景幼一个踉跄,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她疑惑扫了眼,屋内空荡一片,便以为是自己错觉,并未在意,去阖上了花窗。

段钺却怔在原地。

靖王妃撞到了他。

电光火石之间他才蓦然想起,自己分明谁也碰不到挨不着,那夜在养心殿时,却触到了靖王妃发丝!

他能碰到靖王妃!

段钺一颗心骤地悬到嗓子眼,等靖王妃回来的时候,极快地伸手,在她肩上一拍,随即立刻缩回。

赵景幼惊呼,炸毛一样抱住自己的胸。

【系统,你摸我做什么!】

【??】系统莫名其妙【谁摸你了】

这女人疯了吧,真以为谁都贪恋她美色?

段钺在一旁乐得龇牙。

谁也看不见他的小小恶作剧。

回到御书房时,靖王已经批完折子,在会见朝臣。

段钺堂而皇之从众人眼前飘过,大喇喇往御案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像个大爷横在中间。

靖王摁了摁眉心,“让开。”

百官愣了愣。

靖王又道:“旁边去,别挡着。”

挡?众臣更疑惑,这时大太监王典惶恐地跪下求饶,狼狈滚去一边。

阳光洒落,照出靖王冷峻的侧脸

众臣这才恍悟,原来是这太监挡了陛下光线。

只唯独段钺心惊肉跳,爬下御案,不放心地伸手在他眼前来回摇摆。

见他眼珠子不动,是当真看不见,才大松口气。心道主子真恐怖。

不久天色渐晚。

祈福宴开席,觥筹交错,朝臣推杯换盏,谈笑间一片和谐。

实际肚里装了多少花花肠子只有自己知晓。

靖王坐在首位。赵景幼挨着他右手边,一袭盛装倾国倾城,和身旁俊美的男人相得益彰。

段钺站在阴影里看了会,发现自己内心竟毫无波澜,仿佛在他眼前大秀亲昵的不过是两名陌路人。

再多的深情也抵不住生离死别。如今靖王于他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他飘到赵景幼身边。

靖王妃是个合格的贤内助,大方得体,言笑晏晏,不动声色就将所有来勾引靖王的世家贵女挡了回去,连老臣谏言皇帝选秀纳妃的提议,也被她不轻不淡化解。

朝臣都在称赞帝后情深。

靖王兴致不高,转了转手中空酒樽,卷翘鸦睫宛如蝶翅飘落,桃花眸低垂,眼尾一抹红痕增添几分艳色。

又美又落寞。

段钺乖顺趴在他身边,抬头目不转睛盯着他空旷眸底,听他轻声呢喃:“朕原打算封你为后,当初你若是肯认错,求一求朕,何至于此……”

段钺脱口便回:“我没错,我才不求你。”

说完才想起来,靖王说的是靖王妃,又不是他,自作多情什么呢。

他抿起唇,眼中失落。

一旁赵景幼面上娇笑,心中却将靖王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鞭尸,暗骂一声老娘稀罕你个烂黄瓜。

她提壶斟酒,将指甲间藏着的毒药洒进去,讨好地递给靖王。

段钺知道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顾不上懊恼,快速伸手一点她手臂麻穴。

酒樽一哆嗦打翻在地,打湿靖王龙袍。

赵景幼心慌不已,被系统提醒一声,才勉强冷静下来,连声告罪,用锦帕去帮靖王擦拭。

段钺眼尖地发现她袖中寒光一闪,当即去拦。

靖王却先他一步,一挥袖将怀中女人推开,艳丽眉间氤着厌恶:“别碰。”

他掌心紧握着一只瓷白骨哨,是一直挂在颈项珍视的宝物,方才被赵景幼碰了,才大发雷霆。

“来人,把她拉下去杖毙!”

朝臣讶异,皆注目而视。

赵景幼颜面全无,心中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翻手就掏出匕首,朝他心脏狠狠刺下!

段钺听那叫“系统”的鬼怪说过,这匕首上加持了妖术,一击必中,绝无失手!

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扑上去,眨眼便挡在靖王身前,宛如一堵沉稳高墙,替他拦下所有腥风血雨。

刀刃刺破身体的尖刺声滑进耳孔,一滴血溅入眼眸。

靖王蹙眉垂首。

大抵是天边月色太朦胧,模糊了他双眼。

他竟看见那早已死去多时的小暗卫,浑身浴血,竭力护持在自己身前,心口横插了把锋利匕首,血流如注。

他看见那小暗卫重重倒在地上,咧嘴朝他龇牙,无声地笑:

“主子,这回该你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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