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卫名声受辱

段钺区区低贱暗卫,圣上随手养的看门狗,猪狗不如的贱畜,竟在龙榻上整整睡了三日。

据伺候的大太监王霖说,这三天三夜里,都是圣上守在榻旁,不眠不休照料。

一听太医说他可能挺不过去时,眼眶都熬红了,当即大开国库,取出珍藏多年的延寿奇药,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砸,这才保全他性命。

上至朝臣下至太监,无不唏嘘。

宫中近来传疯了,说他即将成为继段飞之后又一位男宠,荣宠之盛,连庄贵妃都比不得。

段钺毫无喜意,只觉棘手。

他可不敢抢自家统领的男人。

上回被段飞打到屁股开花,到现在还疼着呢。

可他也不能回暗卫营。中承帝不许,说他重伤未愈,连床都不让他下。

每日不仅免了他行见面礼,还端着碗要亲自喂他用膳,嘘寒问暖,就差将“疼爱”两个字写在脸上。

幸而他除了喜欢摸摸小手,并不做其他出格之事,夜里休息也是去其他贵妃那儿,才没叫后宫起火。

否则这会,段钺早被那几个手段狠辣的后妃给收拾得骨头都不剩了。

“你也是运气好,碰上别人受这伤,尸体都该凉了,哪里有这等天材地宝娇养着。”

段十二握着他手腕,拆下染血发黄的绷带,以酒液清洗淤烂的伤口。

段钺疼得哎呦直哼,缩着肩膀想躲。

“这会晓得疼了,你挡刀的时候不神气得很?”

“那能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去挨刀子吧,那我还当个屁的暗卫。”

段钺疼得嗓音沙哑,眼圈都红了。

段十二并未接话,敲敲他直哆嗦的手臂:“行,暗卫大人,那您自己来。”

段钺埋怨瞪他一眼,逞强说了句“我来就我来”,利落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纤瘦的手腕,咬牙将烈酒一口气全浇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等等,少倒”

话音未落,段十二便听他痛得发出一声猪叫,歪在榻上满地打滚。

“你真是”

段十二不知说什么好,“谁叫你全倒了,这是特制的烧酒,消脓之用,一两滴足够。疼死你都活该。”

段钺疼得小口小口直吸气,想哭又不敢落泪,咬着唇委屈得不行:“你又、没说。”

段十二摇摇头,拉过他轻颤的手腕,替他换了新药,重新包扎好。

“陛下可说,何时才准许你离开?”

段钺用手背擦掉眼泪,吸吸鼻子,沉默摇头。

“统领叫我传话给你,朝堂几位大人对你夜宿龙榻之事很不满,你若再不想办法离开,恐怕是要被弹劾的。”

段钺抬头觑他一眼,小心翼翼的:“统领生气了么?”

“生气?什么气?”段十二并不知他何意。

气他夺了陛下的宠爱。

段钺羞于启齿,摇摇头不肯说。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叫陛下厌恶他才行,否则陛下哪一天若真想临幸他,他一个奴才,何来拒绝的权力。

段钺正思索着,又听段十二道:“对了,那行刺之人,昨夜里被东厂的人抓到了,你猜猜,是谁的人?”

“谁?”

“你绝猜不到。”段十二压低音量,附上他耳畔:“庄稚吟。”

庄稚吟是庄贵妃的名字。

“怎么可能!”

段钺耳尖上下耸了耸,惊讶抬起头:“她可是贵妃,怎会行刺”

“嘘!”段十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事,如今还只有东厂和暗卫营几人知晓,不可外穿。”

庄贵妃亲族势大,连陛下都得忌惮几分,若宣扬出去,必会引起朝堂动乱。

段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凑在他跟前说悄悄话:“可东厂又如何查出是庄贵妃的人?按说她那般聪慧,不该留下把柄才是。”

段十二眼神无端落在他一抖一抖的耳尖尖上,突然有点心痒,想伸手摸摸。

他想着,也就摸了。

段钺眨眨眼,莫名其妙捂住耳朵:“干嘛?”

段十二笑笑,收回手,若无其事回答他的问题:“有公公在刺客身上搜到了庄贵妃的金钗,你还记得么,就是她说被四殿下偷了的那支。”

段钺不答话,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当然记得!他正打算揪出那奸夫,将庄贵妃弄进冷宫,再把他可怜的主子从牢里扒拉出来呢!

如今这情况,是不需要他动手了?!

可他前脚起了心思,后脚庄贵妃就落马,天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何况仔细想想,庄贵妃母凭子贵,全倚仗陛下宠爱,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弑君。

此事,分明有人在背后操纵!

段钺心生不安,一把抓住段十二的手:“陛下可知道这件事了?”

“自然知道,不过庄太傅如今正负责春闱之事,此外江南岸修堤一事也落在庄党头上,牵一发动全身,陛下暂时不打算动她。”

段十二见他脸色不大好,皱皱眉,“怎么了,难道你也心慕庄稚吟?”

也?还有谁?

段钺歪歪头,倒也没多想,随口几句打发了段十二,叫他回去向段飞复命,过几日便归营。

午膳时,大太监王霖提着食盒过来,说万岁爷今日政事繁忙,仍在御书房议事,叫他先用膳。

可世上哪里有主子挨饿奴才吃饱的道理。

原本他在这里躺着就不合规矩,再放肆些,那当真是不知好歹了。

段钺冷声拒绝,坚持等着。

王霖见他左右无事,笑了声,躬腰上前,神神秘秘:“大人……可是想那物件了?”

那物件?啥玩意。

段钺一脸懵逼。

王霖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小心从怀中取出本烧毁半本的小书册,递给他:“你瞧,杂家替您收着呢。”

段钺一看,那书册扉页已经烧得破破烂烂,但仍是能清清楚楚辨认出“春宫”两个烫金大字。

呔!

他的男男小黄书!

段钺脸色瞬间爆红,陡然出手抢过来塞进怀里,耳尖发烫。

“你、你看了……?”

王霖笑道:“大人放心,这禁书只有杂家晓得,连陛下也没瞧见。”

又挤眉弄眼:“原来玄卫大人也喜好这些事。”

“我不好!”段钺瞪圆了眼。

王霖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压低声音:“那日遇刺,您也救了杂家性命。杂家虽是奴才,可知恩图报着呐,您就放心吧,这事杂家替您保密,万万不会叫万岁爷晓得的。”

段钺欲言又止,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脸色通红,冷脸将王霖赶出去,低头恨恨瞪着手里这卷辱他名声的小黄书。

“好家伙,看我不撕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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