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暗卫心软护主

段钺去得不巧,没蹲到人,破败的殿门前只一个趾高气扬的小太监守着。

小太监叫金宝,是伺候靖王起居的奴才,目中无人,常把靖王的吃食用度据为己有。

段钺记得清清楚楚,后来有一次三皇子派人陷害靖王,靖王故意没有揭穿,而是直接拿金宝来当替罪羊。

金宝被当众五马分尸。

当然靖王也没落得好,被三皇子扔到枯井里关了三天三夜,还是被靖王妃给救回来的。

那之后段钺便得了个教训,永远不要得罪靖王,因为他狠到就算自己死,也要让欺辱他的人尸骨无存。

他晚上还有任务,等得急,指尖点了点落满灰尘的破木桌:“四殿下有说何时回来?”

金宝屁颠屁颠给他倒了杯水,一脸谄媚:“大人,殿下没说,只说是去面见陛下。”

说着忍不住嘲讽:“一个不受宠的野种,陛下不杀他就是格外开恩了,他倒好,舔着脸凑上去,真丢人呐。”

段钺扫他一眼,不说话。

金宝前几日怠工赌乐,并不知他眼里这个“来找茬的玄卫大人”,其实帮了四殿下不少事。

等了半刻钟,殿门口终于传来几声响动,但不是靖王,而是六皇子和九皇子。

段钺收了功,向两位殿下行礼。

“十六哥哥,来找四哥哥玩嘛?”

九皇子见到他,眼神便是一亮,松了六皇子的手,“噔噔”跑到段钺脚下,短胖白嫩的小手臂一伸,就圈住他膝盖,仰着小脸期待地看他:“十六哥哥,也带舟舟、一起玩,好不好呀?”

他从母妃那里听说送自己回来的酷哥哥叫段十六,便以为是自己的十六哥哥,经常挂在嘴边。

段钺轻轻拉开他的手,蹲下来:“九殿下,不能唤奴才哥哥。”

九皇子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为什么呀?”

因为奴才是奴才,是条狗,不配。

他还没说,六皇子便先一步道:“因为十六哥哥年纪比舟舟小,舟舟得叫他十六。”

段钺一噎。

九皇子信以为真,掰着手指头困惑地数:“可是、舟舟今年、今年六岁啦,十六几岁呀。”

六皇子眼都不眨:“三岁。”

六殿下你这么骗自己弟弟真的好吗。

“那我叫、叫十六弟弟,行不行呀。”

“不行哦。”六皇子摸摸他脑袋,“十六不喜欢别人叫他弟弟,会尿床的。”

九皇子惊讶地瞪大了眼。

他都已经不会尿床啦,十六这么大的人啦,居然还会尿床!好同情哦!

“……”

段钺任由六皇子抹黑自己形象,也没吭声。

他给九皇子堆了个小雪人,便快至午时了。

两位殿下是趁着午休偷跑出来的,还得回去上课。

段钺护送二人离开。

临出门前,六皇子突然回头,淡淡道:“你前日在御书房说的那句话,父皇很不喜。”

段钺愣了愣,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不语。

他又道:“三哥和四哥是死对头,你若跟了三哥,往后,便不能再同我等来往。”

段钺仍是没吭声。

六皇子目光在他过分苍白俊秀的脸上停留片刻,轻轻收回。

“若我在校验中夺了头筹,段十六,我要你。”

段钺讶异抬头。

六皇子已经牵着九皇子离开了。

段钺听到九皇子奶声奶气地问他:“六哥哥、要十六,干什么呀?”

六皇子说了什么,被风吹远了,段钺没能听清。

真是瞌睡了送枕头,他才想过要跟着六皇子苟活,六皇子就给他递了请帖。

是巧合么?

他怎么记得,前世六皇子是不爱参与这些纷争的?

段钺在台阶上托腮等了许久,一直到太阳落山,靖王才拖着伤重残躯,一瘸一拐走回来。

残阳如血,将少年身影拉得冗长。

金边镀在他周身,暖不了分毫,反到越显阴森。

走得近了,段钺才看见他身后拖着血迹,延伸到远方,触目惊心。

“陛下又对你用刑!?”他脱口而出。

靖王不答,掀了掀沉重的眼皮:“你怎么来了?”

段钺不想回答。

但靖王就那样漠然看着,叫他忍不住冷喝:“我来就来了,还需征得你同意?”

一旁金宝听了,在心中默默点头。

他猜得果然没错,这位玄卫大人,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来欺辱四殿下的。

他上前抚掌嬉笑地讨好:“大人何须动怒?您有什么吩咐,奴才帮您办便是,您看是不是先将四殿下绑起来?还是直接上鞭子?”

段钺直皱眉。

他知道金宝以前就是靠这个赚银子的。

但凡有人来找麻烦,他便帮着一起动手。

主子开心了,便赏他几两碎银,可比当差存的多。

三皇子是常客。

除他以外,还有些郡王的子嗣,和京城名门世家的纨绔子弟。

谁也不把靖王当人看。

虽然他也不是人,是狗比。

但段钺听着就是刺耳。

他正要叫人出去,靖王倒是先开口,薄唇一张,杀意刺骨:“滚。”

金宝还不知晓自己招惹了什么鬼罗刹,狞笑一声,咬牙上前来抓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四殿下,叫你乖乖跪着你不肯,非要杂家动手是吧!好啊!看杂家不打死……”

他话音陡然被掐灭在嗓子里,惊恐地瞪大眼。

段钺掐着他脖子提起来,冷着脸:“打死谁?”

金宝面红脖子粗,两脚在半空扑腾,喘不过气:“大人、饶命……殿下,救……”

靖王扫了一眼,没管,径自走进殿。

段钺把金宝扔院子里,转身便跟着进去,“啪”地阖了门。

“你该把他杀了。”靖王一边倒水,一边道,“他睚眦必报,日后定会想办法报复你。”

“我和你这废物不一样,他可动不了我。”

段钺走到他面前,一拍桌案俯下身,故意龇牙气他:“你想他死,我偏不叫你如意,我要留着他,以后继续帮着人折磨你!”

靖王抬眸,目光在他脖颈处伤口顿了顿:“还疼么?”

段钺恶狠狠的表情一滞,没反应过来,显出几分呆愣:“什么?”

靖王却不再问,垂了眼,手执粗瓷茶盏,脸上全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叫你去找三皇子认主,你怎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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