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卫对主子的偏执独占欲

黄沙飞扬,大军穿过峡谷,战马蹄疾。

段钺坐在马上,怀里搂着脸色惨白的靖王。

“叫你好好儿地坐马车你不同意,现在知道行路有多难了,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住才有鬼。”

靖王耷拉着眼皮子歪在他肩上,唇干舌燥,眼前阵阵发黑,话也说不出来。

天色已晚,前面领军的段云绝吩咐就地扎营。

段钺一拉缰绳,把靖王身子转过来,把他嘴巴捏成了“O”形:“殿下,吱个声,还活着吗?”

靖王被迫“唔”了两声,叫他放开,没什么兴致地埋进他肩窝,声音闷闷:“口渴。”

“你他妈水桶吗,一路上喝了八袋水了。”

靖王不说话,圈着他脖子难受地哼唧。

算了,自己的小娘子当然要自己宠。

段钺颇具男人负担地叹口气,摸摸空水囊,宠溺道:“你先等会,我再去找找水。”

他蹬着脚鞍下马,又把靖王抱下来,将他放在树桩上坐好,对身侧蔺欢道:“劳烦蔺公子看顾一下。”

蔺欢点头。

段钺不放心:“你不许勾引他。”

蔺欢好笑:“我不会碰有主的人。”

这句话让段钺心情都雀跃了几分。

他拿着水囊放心离开。

蔺欢见他走远,转头就把自己刚才应下的承诺抛到脑后:“殿下,咱们行了一路也没瞧见水源,段大人恐怕也找不到的,若不然,您先用我的水解解渴吧。”

他把自己的水囊递给靖王。

靖王垂着眸,面色冷漠,理也不理。

“吵”

“离我远点”

“段钺怎么还不回来”

蔺欢从他心里听到这三句话,不由笑出声。

他倒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水囊,笑吟吟道:“殿下,前几日我和段大人闲逛时,遇见了段大人的一个熟人。”

靖王眼皮子终于动动,抬眸看他。

“他何时同段钺出门游玩,我怎不知”

蔺欢故意道:“是个叫虞丛意的公子,殿下认识么?”

“阴魂不散的东西,迟早把他收拾掉”

“可段钺为何不告诉我”

“羡慕”

“我也想和段钺一起踏雪”

“罢了,我不配”

蔺欢“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直抖。

靖王抬眸,冷冰冰扫他一眼。

“有病”

“还是提醒段钺离此人远些”

好不容易等蔺欢笑够了,段云绝也巡视到此处。

远远见他笑颜灿烂,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欢欢,何事如此开心?”

“见过殿下。”蔺欢行了一礼,随即道:“听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殿下呢,前线有消息了么。”

段云绝揉揉他脑袋,叹口气:“正想同你说,毒源已经查明了,如你所说,正是牵机情花之毒。”

“看来覃墨川和琅玡郡那位的确有联系。”

“不错,待此事了结,定要上奏父皇,彻查覃氏。”

说罢,转头看向靖王,关心地问:“初初,身体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靖王点头说没事。

段云绝不放心,把他拉到自己营帐里休息去了,蔺欢自然也跟着。

没多久,段钺打水回来,一个人也找不到了。

问了几个将士,人家白眼直翻,冷嘲热讽,就是不说人在哪里。

段钺急得想砍人,还是小黄书告诉他被大皇子带走了,他才找到前方营地去。

茫茫大雪。

靖王一个人抱膝坐在营帐前的木桩上,背后头顶落了一堆雪,他动也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钺走过去,把他身上的雪拍落:“殿下,雪这么大,你怎么还坐在外面。”

靖王抬眸,纤长的眼睫上也凝着雪,好看死了。

“我担心你找不到我。”他说。

段钺心脏暴击。

狗王不是,初宝好乖哦。

段钺把奶壶放怀里温热了递给他:“我没找到水,空间里还有点牛奶,你凑合一下吧。”

靖王道:“谢谢。”

段钺看他嘴边沾了一圈白白的奶渍,自然而然上前,嘴唇一贴用舌头舔去了,理所当然道:“不用谢,既然你做了我娘子,照顾你是应该的。”

靖王抱着奶壶不知所错。

突然就很想知道段钺那天到底误会了什么。

段云绝对暗卫营有成见,不肯让段钺带着靖王睡觉,给他俩安排在了两个帐子里。

段钺气得要死,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半夜他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担心靖王受冻了,一会儿又担心他被偷袭了,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爬起来,悄眯穿上衣衫偷溜出去。

靖王帐子里的灯已经暗了。

段钺爬进去时,鼻尖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被浓重的熏香遮掩得所剩无几。

他心中警觉,走到榻前,正要看看靖王情况。

结果,手还没碰到,被褥里的人便突然发难,侧身俯冲一跃,夜色中寒光一闪,段钺颈侧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

靖王的薄唇贴在他耳畔,气息暴戾冰冷,嘴里吐出的字眼个个阴戾森寒:“谁派你来的?”

雪白刀刃泛着银光。

分不清是月色还是他桃花眼里的杀意。

比起伪装的乖顺好宝宝,他还是更适合做个玩弄人心的暴君。

段钺心脏“噗通”直跳,一股久违的悸动渴望盈满心口。

“殿下。”他哑声开口,“是我。”

月光照进来。

小暗卫俊俏的侧脸冷光熠熠,在黑暗中白皙得透明,脖颈一道血口鲜明而刺眼。

靖王一怔,匕首掉在地上,声音直颤。

“十六,我、我不知道是你”

段钺摸了下伤口。

不深,他退了一步,因此只划破了皮。

但靖王方才动作之迅速,甚至让他都差点没来不及反应。

“殿下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他问。

单纯好奇,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靖王却发着抖:“抱歉,我没有想要欺瞒你,我只是、我”

段钺见他突然瑟缩的样子,莫名觉得刺眼。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殿下,没关系。”他微微低下头,蹭着靖王眉心,“我不在意。”

靖王颤着眼皮看他:“你不生气么。”

“为何要生气。”

靖王顿了顿,垂下眸,难以启齿:“你讨厌、被欺骗。”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段钺不在意地笑了笑,用指尖拨了下他洒满月光的卷长睫毛:“但殿下是不一样的。”

靖王心尖一颤。

结果又听他道:“殿下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有自己的秘密也是应该,为夫也没那么苛刻。”

靖王怔忡。

一时间,也不说清到底是失落还是苦涩。

好半晌,悲哀叹息一声。

“十六,别玩了。”

段钺眨眼,也不懂他怎么总觉得自己在开玩笑。

明明他是认真的。

他和靖王这种渣男可不一样,既然把人上了,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但还是抚了抚他的脸,顺着他道:“好了,我错了,别生气。”

靖王没说什么,“我帮你包扎。”

段钺吹亮火折子,点了灯。

帐内明亮起来。

段钺这才看清地上凌乱的血迹。

原来那股血腥气不是错觉,难怪靖王如此警觉。

“殿下,有人刺杀你?”

靖王颔首,帮他止了血,在颈项上缠了圈绷带。

包扎好,才从榻下拖出一具尸体,蹲下身,拨开面罩,捏开嘴,指着尸体舌头上一个火凤印记。

“这个标记,你认识吗?”

段钺注意力压根不在印记上,只顾盯着他满手的血污,直皱眉。

“殿下,别碰他,快放手。”

靖王一愣,立刻听话松开了手:“怎么,有毒吗?”

段钺一脸凝重,掏出干净帕子,拾起他双手,仔仔细细擦干净,连指缝也不放过。

靖王被他严肃的神色感染,也不由蹙眉:“是很棘手的毒吗,那你别碰我,免得不慎中招。”

“嗯?啊,不是的。”

段钺端详他十根俊秀玉指,擦到白得泛光,心满意足了,才有空回答问题。

他笑了笑,没事人一样亲亲靖王的手指:“没毒,只不过我不喜欢你碰那些脏东西而已。”

靖王噎了噎。

他眉眼冷肃起来:“段十六。”

段钺知道他不悦了,从容抬手做投降状,笑眯眯地哄:“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再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乖初初别气。”

靖王一阵无力。

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段钺圈养的宠物。

更可怕的是,段钺足够了解他,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种不该的宠溺让人窒息心慌。

段钺见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笑意渐渐收起,蹲下身,凑过去亲亲他脸颊:“殿下,你怎么了”

“还在生气吗?”

“我下次不会了”

他捧住靖王脸颊:“你别哭啊,我真的知错了。”

前辈总说,女孩子嫁人之后会变得多愁善感。

现在看来,男人也一样嘛。

看看他家狗王爷,时不时就要掉几颗金豆子,真娇弱啊。

不过谁叫他是自己媳妇呢,唉。

段钺把人抱进怀里哄了好一会,又转移话题,跟他说起刺客的身份,才让他止住眼泪。

“北夷皇子的暗侍?”

“对,殿下还记得之前在长安的比试吗?那几个暗侍死后,我去翻了他们的尸体,就看到这个印记,四根火羽,代表四皇子的暗侍。”

“那这个人”

靖王正想伸手翻开确认。

段钺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扣,笑道:“殿下不用动手,我已经看过了,是两根火羽。”

靖王瞥他一眼。

段钺以前从来不会管他碰谁,和谁接触。

即便他和赵景幼亲近,这人也不在乎。

可是这几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时时刻刻都要看着他,他就是和段云绝多说一句话也不行。

“我若没记错,北夷太子行二。所以这个人,是单于紫宸派来的。”

段钺一脸宠溺:“殿下真聪明。”

靖王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走吧,去大哥营帐看看,恐怕不止我这一处。”

段钺皱了下眉,不大乐意他半夜三更乱跑。

不过很快就笑笑:“好啊,但是外面积雪太深,我抱殿下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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