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暗卫身世

烈火漫天,短短半天就将整座山海郡吞噬,长街一片火光,四处是废墟和烧焦的尸体。

靖王避开飞溅的火星,折返回城门附近。

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快速追上他脚步。

“主子,这边!这条路走不通,全是大火!”

靖王跟在他身后:“单于紫宸在何处?”

疾风:“主子放心,猎鹰正跟着他。余下一万铁骑已赶往城中待命!”

“很好。”靖王桃花眸冷光一闪,“即刻出兵,杀无赦!”

荆鸿手里的刀被砍断了四五个缺口。

耳畔爆炸连绵不绝,入目皆是肆虐的火舌。

唯一能救命的护城河里,也不知被谁下了牵机情花的剧毒,一遇火便蒸发出大量毒气,活活闷死了不知几万人。

令人胆寒的宋氏铁骑也趁机潜入大军,大开杀戒。

荆鸿已经分不清谁是敌人,只知机械地挥舞刀柄,麻木斩去身前一切障碍。

他身上已经被砍了四五道致命伤,血涌如注。

但他不敢停下,因为要护好身后之人。

“殿下,末将、恐怕不行了”

荆鸿拼命逃出重围,将他送进一处地窖,死死扒着门,不让身后的人冲进来。

“您快、快逃”

单于紫宸仰起头,淡淡看他:“荆将军,你本用不着救孤,凭你的本领,逃出去并非难事。”

“殿下,您说什么傻话”荆鸿无奈笑了下。

他本想说什么,但触及单于紫宸那双冷淡绝情的双目时,双唇动动,又不由叹息一声,放弃了。

最后只道:“您是主子,末将怎能丢下您不顾。”

他往后看了一眼。

“追兵快来了,末将必须要去引开他们,您先进去躲着吧,火势应该蔓延不到这里,等火灭了您再出来。”

说着又把自己随身的干粮和水囊递给他,跪下来扣了个响头。“殿下,末将承蒙您相救提携,感激不尽,希望来生还能侍奉您左右。”

语罢,关上地窖的入口,拾起剑冲出去。

冰滴落的水声滴答滴答,响彻在在寂静地窖中。

单于紫宸站了会,转身往里走。

他已经记不得,何时救过荆鸿的命了。

当初只是觉得此人是个可用之材。

没想到也不成气候

荆鸿只恨自己无能。

但凡他谨慎一些,就绝不会发生样的事。

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才收服的三十万大军,就这样被他葬送在火海。他是北夷的罪人,愧对太子信任!

“杀了我吧,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猎鹰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荆将军,你是重要的俘虏,想求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荆鸿皱眉,忽然挣脱锁链,冲上前抢了把长刀。

四周将士一惊,以为他要反抗,立即就想杀。

猎鹰厉喝:“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疾风从半空窜出,一把石子撒出,打开四周动手的士兵。

“谁!?”

疾风缓缓落在地面,让开一条道,淡淡道:“让开,殿下来了。”

将士们心神一震,乌泱泱跪了一片。

“参见四殿下!”

靖王行经一地废墟,走至荆鸿身前站定。

“荆将军,别来无恙。”

荆鸿攥紧拳,咬牙瞪他:“段初初!你这个狗崽种,竟敢算计我!谁是你的内应?覃墨川?”

“你死了,他覃氏一样要亡。覃墨川还没那么蠢。”

靖王桃花眼凉薄,不带丝毫感情地俯视他:

“荆将军,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向我宋氏铁骑求饶投降,放你一条生路,二,让本殿下砍了你的脑袋,挂在这城墙上受天下人耻笑。”

他把不久前荆鸿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却一丝笑意也无,比荆鸿的语气还要森冷阴鸷得多。

“将军,你选哪一个。”

“段钺、段钺好疼,救我”

“初初段初初!抓住我的手,快!”

段钺大叫一声,陡然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靖王掉下了悬崖,尸骨无存,死状可怖。

“小十六,你还说不喜欢四殿下,这一路上你可都在念叨他的名字。”段九抱胸靠在床柱上,挤眉弄眼地看他。“快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段钺怔怔的:“殿下呢?”

段九正要说话,冷不丁段飞扫来一眼:“别多嘴。”

段九耸耸肩,自觉闭上嘴巴,飘到门外去警戒。

段钺惊魂未定,巡视一圈,才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客厅四周都是人。

张璇、段飞、大皇子、蔺欢,还有靖王那几个暗卫。

“统领”

他唤了一声,忽而心口剧痛,忍不住捂着胸口闷哼一声,“我、怎么了?”

张璇替他搭了脉,随即叹气:“小友旧伤复发,气血紊乱,还是少动内力为好。老夫还未见过谁能受这么多伤,小友实在太不爱惜自己了。”

段钺满不在乎:“没事,过两日就能好了。”又道:“将军呢,伤势怎么样了?”

张璇笑笑:“多亏了小友赠与的伤药,你看,早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段钺和他聊了两句。

随即和蔺欢大皇子等人打了个招呼。

段云绝见他没什么事,便起身告辞。

“段十六,初初做事自有分寸,他既然要留在里面,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既然是他的暗卫,就该听从他的吩咐。”

段钺没说话。

蔺欢笑了笑:“段大人,山海郡火势不减,还要人守着,我们就先告辞了。”

很快,人便陆续走光,只剩窗前坐着写信的红衣美人。

段钺踌躇了下:“统领”

段飞笔尖不停:“若你是想去救四殿下,就尽早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你回去。”

段钺一急:“段初初那么虚弱,自己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在火海里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段飞叹口气:“十六,你太紧张了。四殿下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况且他身边多的是暗卫,少你一个也没什么要紧。”

“可是”

“段十六,你是暗卫,永远不要把自己真心交出去,懂吗。”

段钺沉默,看了眼自己掌心。

梦里靖王的手从他掌心脱落的触感那么真实,那么清晰,甚至到现在,那种惊恐撕裂的感觉也仍然残留在心底,让他心绪起伏不定。

“你先冷静一会吧,四殿下的事就交给大殿下,我去熬药。”

段飞走出门,迎面碰上段九,顿了顿:“你的伤如何了,索性要开炉,我将你的药也一起熬了吧。”

在覃墨川身边设伏时,他曾不甚暴露行踪,是段九替他扛了一次,才让他脱险。后来段九被覃墨川抓住,关在牢里折磨了两日,身上添了不少新伤。

往日段飞都是以身犯险去保护的那个人。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手底下的暗卫保护。

这种感觉怪异极了,不知该如何诉说,总会叫他在面对段九时,生起几分异样,无法用对十六那样的亲长态度去对待他。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谢谢统领了。”段九笑得吊儿郎当,将药包递过去。

段飞接过,想了想,还是嘱咐一句:“守好,别让十六逃了。”

段九并无异议,笑眯眯应下:“统领放心。”

段飞觉得他今日实在听话过头了。

换做往常,定是要多讥讽两句才符合他的风格。

默了会:“你不觉得我太强人所难了么。”

段九绷不住,笑出声:“原来你心里清楚啊。明明自己都已经把真心交了出去,还在这里要求十六不要那么做。统领,你这不叫强人所难,你这叫任性妄为懂吗。”

段飞扫他一眼。

段九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看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不高兴才闭了嘴的,你又非要提。”

段飞垂眸,抿了下唇,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段九坐在台阶上,托腮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

“统领真好看啊,心动了吧?后悔当初没留在宫里了吧?真可惜啊”忽然耳畔传来幽幽几声幽幽叹息。

段九一下子跳起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段十六!说了多少遍不要离我太近!我有恐人症!”

“呸,你碰统领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我没碰过他!”

段钺冷漠地“哦”了声,坐在他身侧。

段九离他远了半个屁股蹲,斜着眼看他:“我可答应了统领不会放你走的,你别想打什么小主意。”

段钺烦躁地揉揉头:“你说段初初为什么非要留在里面,反正城也炸了,他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段九眨了下眼,凑近了些:“我听覃墨川他们和统领商议时,似乎提到了宵练剑之事,我记得,那把剑以前不是拿在你手里吗?”

“是我娘留下的。”段钺皱起眉,“但初初四殿下去锦衣卫时,我将它当做见面礼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林潼。覃墨川想要那把剑?”

段九一巴掌拍上他脑瓜。

“怎么可能,你傻吗,覃墨川何许人,至于为了把剑挑起战乱么,肯定是为了剑后面的主人啊。既然你在这里,那他们说的就是你娘。”

段九摸摸下巴:“说起来,你爹娘到底是谁?这么久了,也没听你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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