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三殿下要悬梁自尽

段初初眯了眯眸子。

他发现自己是如此卑劣,明知段七生死不知,他却还是忍不住吃醋,嫉妒这奴才能占据段钺的全部心神。

他想让段钺心里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为他生为他死,一辈子哪也不去就待在他身边。

但他清楚,这无异痴人说梦。

段初初摇摇头,把那些心思驱除出脑海,双脚在空中扑腾了下,示意那侍卫将自己放下。

“十六!”他吧嗒吧嗒迈着小短腿奔到段钺脚边,张开胖手,一下抱住他小腿。

“十六、抱”

段钺这才回神,低头看见个玉雪白净的小孩紧紧扒着他双腿,正努力攥着衣角往上爬。

“王爷。”

段钺勉强提提唇角,弯腰把他抱起来,“对不起,我把你忘在那儿了。”

段初初亲亲他额头,矜持地扬起下颌:“没关系,本王自己会回来。”

段钺笑容真切几分,回身朝那侍卫道了谢,抱着靖王离开。

刚走出一小段路,便被树下藏着的三皇子叫住。

“十六,你这就要走了么?不留下来用个晚膳吗?”三皇子眼神可怜,万分不舍。

段钺神情复杂。

他已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哪怕猜出他对段七的事不知情,段钺却无法原谅他。

三皇子不同于靖王,他自我又天真,总是无意识地用着高高在上的主人视角审视他们这些暗卫。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理解,一个暗卫怎么能与主子平起平坐,怎么会为了其他奴才同主子翻脸。

“三殿下回去吧,时候不早,奴才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他转身要走,三皇子立刻抓住他手腕,难过得喘不过气:“你又在敷衍我。十六,他们都说你讨厌我,我不信,你对我那么好,帮我抄功课,替我顶罪,愿意教我练功陪我玩,你怎么会讨厌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十六,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靖王皱起眉,下意识就想拍开他的手,但侧眸看了眼段钺晦暗的表情,才伸出去的小短手又极快地缩了回来。

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打扰此刻的小暗卫。

段钺沉默好半晌,回过头,自己拂开了三皇子的手,眼神冰冷。“殿下,你应该相信那些人。他们说得没错,我讨厌你,非常讨厌。”

三皇子瞳孔狠狠一缩,心神震颤,倒退数步,站立不稳,直直跌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他摇摇头,神色恍惚,胸口剧烈起伏。“不会的、你不会讨厌我”

段钺唇角微翘,略带几分讥讽:“段云琛,你不妨问问这阖宫上下,有谁是真心喜欢你!你暴虐又任性,将人命玩弄鼓掌,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惩罚手下奴才,如此不堪卑劣的你,若不是迫于身份压迫,谁会脑子不清醒去喜欢你!?”

“不、不是这样的,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从来没想过骗你”

三皇子痛苦地捂住脑袋,他接受不了这样伤人的话,努力笑出声:“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十六,你是不是想和我玩游戏?我陪你玩,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他跪在地上,再也忍不住恸哭出声,一边嚎啕一边悔恨:“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我知道我性格讨人厌,我真的知错了,我在改了,十六,求你给我个机会,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了!”

“迟了,段云琛。”段钺居高临下俯视他,眼眸森冷,不带半分怜悯:“我对你,从来没有半分好感,我只想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

说罢,甩开他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大步离去。

靖王心惊肉跳趴在他肩头,大气不敢出。

他不敢想,自己如果没有这张脸,段钺是不是也会这般狠心对他。

走过一条长街,段钺突然停住步子,在怀里掏了掏,取出只木匣子,随手扔进护城河。

那是他原本打算送给三皇子的惊喜。

是一只价值不菲的白玉冠,靖王陪着他挑了好长时间,当时还嫉妒了好久。

靖王猛地憋住气,乌黑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紧张盯着他,唯恐他一生气把自己也扔了。

段钺却无端回头对他笑了下:“别怕,我不会这么对你。”

靖王发现自己听他这么说,并不觉得轻松,反而越发愧疚心疼。

他摸摸段钺的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我从前对你好一点,你不会和他生出嫌隙”

前世段钺在投靠他之前,人脉也极其广,整个暗卫营都宠他,皇帝喜欢他,二皇子欣赏他,三皇子也对他有好感。

但自从认他为主,一切都变了。他抛弃了他的兄弟朋友,把自己逼至绝境,孤独伶仃地死去。

“段钺,你恨我吧,骂我、惩罚我,只要别让自己难过,你对我做什么都行。”

段钺却没说什么,只吻了吻他眉心:“过去的都过去了。”

靖王悲哀地看他一眼。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已经留下的伤痕永远不会抹去,它像根针,将会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截路,遇见驾车返回的疾风。

“王爷、段大人。”疾风跳下车,压低声音凑到段十六耳边,“您说得没错,那处密道还在,宅子后院里窝藏了一伙秘密制造火门枪的工匠,属下跟踪运输的车队,发现他们将枪支都运进了城外虎贲营。”

说完,又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做了个“杀”的手势:“对方暂时还未警觉,咱们要不要趁机一锅端了?人员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段钺沉默,拿捏不定。

他原本来拜访三皇子,就是想趁机打探一下他们和赵景幼的交易情况。

赵景幼手里底牌太多,是段云睿最大的依仗,他本想趁此机会将她的窝点一网打尽,最好能把她也暂时囚禁起来的。

却没想到,段云睿居然在这时候用段七威胁他。

段钺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段七的事,特别是在段云睿警告他不许胡来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伤了段七性命。

他闭上眼:“再让我想想”

靖王看他一会,知道他是不打算动手了,便直接道:“把人手撤了,暂时别妄动。”

疾风惊讶:“主子?私造军火是大罪,一定能扳倒太子的!现在他们还未察觉,这可是好机”

“本王意已决,不必多言,回府吧。”

疾风还有点不甘心,但也只能从命。他看了眼魂不守舍的段钺,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掉链子,颇是不满。

一进王府,段钺便钻进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连靖王也吃了闭门羹。

段初初自然不肯老实,整日扒着他房间门缝往里瞧,端茶送水日夜守着。

“十六,求你快出来吧。”

“要不让我进去也行”

“十六,我错了,下回我不惹段云琛生气了好不好?”

“十六,吃点东西吧,你都两天没吃饭了。”

“十六、十六、月月、宝宝”

疾风看得叹为观止,他还从未见过自家那个人前冷淡人后阴狠的主子如此卑微。

他摇摇头,上前一步:“主子,门房传了信,是宫里送来的。”

靖王扫他一眼,从椅子上跳下来——因为段钺没给他解药,以至于两天过去了,他仍是小孩子模样。

现在整个靖王府都知道自家王爷和他的贴身暗卫私通,生了个三岁的漂亮白净小主子。

至于男人如何生子,谁是爹谁是娘,谁上谁下这些问题,靖王府分成了两派,目前还在激烈争论中。

靖王接过信,一目十行扫过,神色漠然:“段云睿要见十六。”

疾风看了眼紧闭的门扉,不由蹙眉:“段大人如今这般颓废,恐怕不宜赴约。”

“本王替他去。”

“主子?”

疾风还在惊讶,靖王已负手走下台阶,小小的背影也透着冷漠杀机

段云睿在自己宫里设了私宴。

见到靖王独自赴约时,他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

或者说,这就是他专门为了靖王准备的宴席。

段十六忠诚无比,他清楚段十六不会同意他的条件。那般威逼,逼的不过是他身后站着的段初初。

两人知根知底,也没有多废话,靖王直接甩出宋氏铁骑的军符。“放了段七。”

段云睿扫一眼那张镌刻猛虎印记的玉牌,勾起唇:“谁不知道宋氏铁骑只认宋家人为首,本宫要这军符有何用?”

靖王冷冰冰盯着他:“你要什么?”

“传国玉玺。”

段云睿竖起一根手指,“我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看见玉玺,不是你拿走了,就是在司乘雪那里。”

靖王冷道:“我若有玉玺,这时候皇位已经是我的了。”

“不错。”段云睿勾唇,“传位圣旨我都拟好了,三印只差一个传国玉玺,只要四弟能将它送给我,段七自然任你处置。”

“一言为定,两日后我会派人送过来。”靖王说完便转身离去。

段云睿托着下颌,望着他走两步晃一下的五短小身子,轻笑一声。

身后小太监匆匆来报:“殿下!不好了!娘娘让您快回去,三殿下他、他要悬梁自尽啊!”

对一百六十五章 换心

三皇子自前天被段钺一脚踹开之后,便一直失魂落魄,整日酗酒发疯,活像行尸走肉。

覃贵人恨其不争,将他关在自己宫里,请了翰林院的老师过来亲自教导。

昨夜段云睿去瞧他时,他虽萎靡不振,但尚且有理智,今日怎么就突然要寻死了?

段云睿匆匆赶到,就见后殿围了一大圈宫人侍卫,正在小声议论。

“唉,你听说了吗,三殿下似乎是因为和靖王爷起了争执,才想要自尽的。”

“去!哪里是和靖王爷,是和靖王爷的那个贴身暗卫,段十六啊!三殿下喜欢那暗卫。”

“什么?还有这回事!”

“阖宫上下传遍了,就你还不知道。段十六效忠靖王,因此拒绝了三殿下的情意,三殿下不堪痛苦,才想着要解脱呢!”

段云睿沉着脸,分开众人,走进殿。

众人一见太子殿下来了,纷纷闭嘴安静下来,不敢再乱嚼舌根。

别的宫不晓得,他们自己宫里人可都清楚得很,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私下动刑时有多狠辣!

段云睿走进殿,瞧见覃贵人正坐在地上黯然落泪,两鬓斑白,原本貌美的容颜平添许多细纹。

她比从前苍老许多了。

从前段云睿一直以自己的母妃为荣。

她聪明善谋,虽为女子却从不妄自菲薄,地位卑微但步步为营,生生靠着自己在深宫一步步扎根立足。

她既有野心亦有手段,更有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心怀,是段云睿最为敬佩之人。

但自从覃墨川出事,覃氏一蹶不振,她被禁足之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段云睿为了避嫌,其实很少来看望她。

直到他现在才恍悟,他那强大的母妃,其实也是个需要人关怀的弱女子。

“母妃。”段云睿走上前,解开鹤氅,蹲下来披在她身上,“阿琛怎么样了。”

覃贵人泪流满面,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手恸哭:“睿睿,快救你弟弟,太医说他没救了!怎么会这样,我好好一个儿子,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睿睿,求求你,快想想办法啊!我已经失去了墨川,我不能再让阿琛有事啊!!”

段云睿抱住她发抖的身子拍了拍,低沉稳重的声音给人前所未有的安心:“别担心,母妃,我答应您一定会救活阿琛。您别哭,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否则等阿琛醒来,您却倒下了,谁来照顾阿琛?”

覃贵人连连点头,擦干眼泪。

段云睿将她交给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自己走进里殿查看情况。

多亏侍卫发现的及时,段云琛上吊没多久就被救下来了,太医正在极力抢救。

按理说悬梁时间不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是,但太医个个愁眉苦脸,脸色都不怎么好。

“到底怎么了?”段云睿沉声,免去了他们的行礼,“人又没死,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三皇子可曾有过心脉堵塞剧痛、胸闷气短、头晕眼花耳鸣这一类症状?”

“有过。”段云睿顿了顿,“他幼年练功出了叉子,丹田受损,经脉堵塞,因此身体经常出问题。”

“那殿下可有专门替三殿下瞧看过心脉?”

段云睿蹙眉:“他丹田受损,又不是心脉受损,为何要看”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神色骤然变得惊骇。“不可能!”

太医叹口气,怜悯道:“三殿下恐怕是有心疾,往日因丹田原因,大夫误诊,但这次悬梁自尽,竟叫症状都显现出来了。”

段云睿心凉了半截,一把推开他,冲到榻前,脸色难堪地望着榻上昏睡的苍白少年。

他还这么小,那么好的年华,怎么会染上心疾。

“本宫不相信。”段云睿低声喃喃,“你一定诊错了,他整日习武强身,怎么会有心疾?庸医,都是庸医”

段云睿声音颤抖,眼前阵阵发黑。他深吸一口气,捂住眼,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来人,去鹤熹宫,传肖妄。”

肖妄,即是他和母妃寻来的那位江湖神医,替阿琛治好了丹田内伤,医术极佳,只是性子古怪,轻易不让人打扰。若非紧急,段云睿也不会惊动他。

没多久,肖妄便一身亵衣亵裤,披头散发被侍卫强行拽了过来。

他是个青年,相貌还算端正,但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身颓丧气质。

“太子殿下,大中午不睡觉,您搁这折腾人呢?”

段云睿直接跪下,奉上一只白玉盒:“请阁下救救阿琛,只要您有办法救他,我愿意将此灵药献给阁下!”

肖妄瞥了眼:“这不是那丫头送给你的宝贝灵丹?我跟你要了好久你都不肯送,这会又舍得给了?”

段云睿紧绷着脸:“只要阁下愿意救阿琛,别说这但要,阁下要什么我都能奉上!”

肖妄忍不住笑了声:“让我猜猜,你如此慌乱,是不是段云琛这小子心疾发作了?”

段云睿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他患有心疾!?”

“是啊。”

“你为何不早说!”段云睿怒吼,竟起身来抓住他衣领提起,“你知不知道他就快没命了!”

肖妄一摊手一耸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当初找我,只说让我治他丹田内伤,又没说要我治他心疾。”

段云睿嘴唇发抖,差点想掐死眼前这个人。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如今只有他能救阿琛。

他深吸口气,捂住自己脑袋又放开,竭力让自己清醒:“好、好。我不追究从前的事,你先替阿琛看看,这丹药我就送你,行不行?”

肖妄也察觉到他的杀气,知道不能太过火,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段云睿站在一旁紧紧盯着他。

过片刻,见他收回手,立刻追问:“如何?”

肖妄却摸摸下巴,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我记得你和这小子是一胎双胞?”

“不错。”

“那就好办了。”肖妄笑笑,“还是有救的。”

段云睿心弦一松。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问是什么办法,肖妄又摊手道:“不过我不擅长治这个,你得去找我师兄。”

“你!”

“唉,段云琛这几日还得靠我续命呢,你总不会这时候想要我性命吧?”

肖妄见他生生忍下去,笑道,“太子也别急,我这个师兄你认识的,他在宫里供奉过。”

段云睿眼神微凛,想起前些年那位出神入化的神医:“你说的是司药局掌事太叔延?”

“原来师兄叫太叔延啊。”肖妄轻笑,眸子有一瞬间放空,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在师门里从不说自己真名,我只知道他是师兄,天赋异凛,令人羡慕。”

“可他人已经死了,你让本宫去地府和阎王抢吗!?”

肖妄笑容一僵,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目不转睛盯着他:“你说什么?”

“他死好些年了。”段云睿无力阖上眸,不想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除了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肖妄却还在喃喃念着他上一句话发呆,神色恍惚。

段云睿唤他数声,见他听不见,不禁提高了声音厉喝一声:“肖妄!”

肖妄陡然回神,扯出个吊儿郎当的笑,很快又收起来,神色讥诮讽刺,过一会又笑了声,比哭还难看:“他还欠我东西没还呢。”

段云睿不想知道他们师兄弟之间有什么纠葛:“除了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救阿琛了吗?”

肖妄精神恍惚,突然就没了心力,扯扯嘴角:“若是他徒弟争气,也许能救吧”

他留下一张药方,失魂落魄走了。

段云睿让人去熬了药,跪在榻前握住段云琛的手,向来冷静无情的太子殿下,这会却忍不住低头哽咽一声:“你傻不傻?”

段云琛恢复几分意识,虚弱地睁眼看他:“睿睿”

段云睿撇过头去,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冷声他:“为何自尽,谁来见你了?”

段云琛摇摇头:“我想通了,我活着也是连累你和母妃,总给你们添麻烦”

“你不是麻烦!”段云睿喝住他。见他一脸难过的表情,又放缓了神情,摸摸他额头和脸颊,“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嫌麻烦?”

段云琛想哭,“你不知道,你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我以前对你那么过分,我害了你。”

他说的是那个前世的梦。

他因为一个误会和段云睿反目成仇,处处阻挠陷害他,最后让他被段初初抓到把柄杀害了。

昨晚段云琛想了很久,段钺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他觉得段钺说的没错,他是个拖油瓶,人见人厌的恶霸,只有死了才能不害人,只有死,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段云睿握紧他的手,“阿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

翌日,段云睿便找到段十二。

神医太叔延在宫里留下的唯一一个弟子,就是暗卫营的段十二。

九皇子性子单纯,听说太子哥哥要借段十二看病,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段十二替段云琛诊过脉,又用内力探查数次,方才敢确认:“几位太医没说错,的确是心疾。”

众太医擦擦冷汗,暗道保住一条小命。

段云睿:“肖妄说你有办法救人。”

“肖妄?”段十二愣了下,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段云睿却没给他回想的时间:“到底是什么办法?”

几个太医也紧张地看他。

段十二犹疑片刻:“有是有,但恐怕要太子殿下答应才行。”

“说。”

段十二看他一眼:“要殿下肯换心。”

段云睿微怔,尚未理清这话意思,又听他道:“除此外,还需要段十六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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