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到了演出地,谢钦过完一遍彩排,准备回车里休息的时候,主办方走过来搭话,腼着脸笑眯眯问他:“谢钦啊,咱们给粉丝弄个福利,最后你上去唱那首情歌咋样?”

“不。” 谢钦果断道.

“那要不这样,就唱前半段,你没发的后半段就算了,长沙这场你粉丝最多,还不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说完,又补上一句:“你这歌不就是写给粉丝的吗,有啥避讳的。”

谢钦压低帽子,掩盖骤然阴戾下来的眼神:“最后一遍,不唱。”

“这歌废了怪可惜的.”主办方尴尬地挠头皮:“那行,你的歌就听你的,深圳终场也不唱了对吧。”

谢钦撂下一句敷衍的“再说”,转身离开

本来心情就已经够不爽,回到酒店怒火又蹿高三米,丁童当着谢钦的面,趴在床上看他在酒吧唱情歌的视频,一边夸一边撒娇求他唱给自己听。

谢钦非常不耐烦地发出声“嘘”,让他闭嘴,结果丁童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撅着嘴一脸委屈地说:“不嘛不嘛。”

一巴掌瞬间呼在他脸上,力道极重。

丁童的小身板哪能受住这种暴力行为,“咚”的从床上砸下来,直接被扇翻到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谢钦甩甩手,厌恶地偏过脸,用舌头顶了下腮。

丁童花了十秒才缓过神,他捂着红肿的半边脸,缓慢抬起头盯着谢钦,难以置信地喃喃:“你打我。”

谢钦点烟的动作一顿,冲着他勾了下嘴角,阴恶道:“我 还 草 你。”

丁童的瞳孔颤了颤,眼泪掉得更凶,抱住膝盖凄惨大哭,谢钦最讨厌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对他这种没有半点共情能力的畜生来说,感受只有烦躁和恶心。

谢钦蹲下来,抓住丁童的头发把脸抬起来,逼他注视自己,吸了口烟然后全吐到他脸上。

丁童被呛得睁不开眼睛,谢钦威胁似的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憋回去。”

“对对不起,”丁童抽噎着说:“以后我会听话别生气我不要走”

谢钦没什么表情,站起来,沉默着从上面俯视他,对他本就不多的兴趣彻底全没了。

猛虎追捕猎物,比起猎物轻松到手,刺激的追杀过程才更让猛虎兴奋,吸引力和挑战性是令人产生征服欲的条件,没有条件的猎物对猛虎来说,很无趣。

谢钦懒得跟他解释这些,转身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晚上睡觉前刷了会微博,“华洲”热搜不降反升,事件出现大反转。

蒋严欲向警方提交证据,证明华洲某高管跳槽到对立公司后,违反保密协议,泄露内部信息,帮助新东家打击华洲,污蔑华洲洗黑钱,这种不光彩的下三滥手段,是在扰乱行业竞争。

最后蒋严欲被释放,华洲洗清嫌疑,公司正常运营,一切重回正轨,看起来似乎所有事情都在好转,但蒋严欲自证清白的代价,是出卖了与案件相关的黑道朋友。

警方查出的那些曾经和他有联系的犯罪分子,以及他们背后的黑帮组织,全部被立案抓捕。

网上一片叫好声,夸蒋严欲这场仗打得漂亮,力挽狂澜,凭一己之力保全华洲不说,还大义灭友,给国家扫黑除恶行动献了份大礼,再加上他至今未婚,不出意外地成为了广大女网友喊着要嫁的对象。

但谢钦觉得,蒋严欲这次败得很惨。

第二天上台演出前,谢钦磕完药,兴奋上头,他打开了微信,想给列表里那位唯一的联系人发句话,但打开聊天框后,却看到左上角有一行字:

对方正在输入

谢钦等了一分钟,消息依然没发过来。

又等三分钟后,“对方正在输入”变成了原来的备注“蒋先生。”

蒋严欲在输入框里打了四分钟的字,却没发给他,最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

谢钦发过去一个“?”,接着,秒收到对方的一句“生日快乐”。

他悬着的指尖猛然一颤。

抬眼去看手机日期,前天是他生日。

他自己都忘记了。

然而前天,蒋严欲还没有被无罪释放。

他在看守所里给他过生日。

他戴着手铐给他唱生日歌。

想祝他一声“生日快乐”,却犹豫了足足四分钟。

真要命。

谢钦闭了闭眼,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不让自己再继续多想,给蒋严欲回了两个字:给糖-

哪种

谢钦面无表情看着屏幕,关上手机,没有再回复。

第45章

长沙巡演圆满谢幕,下一站,深圳。

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蛇哥,终于能见到家在深圳的女朋友,结束异地恋和QQ爱,忧的是万泽宇和谢钦,前者为后者忧,后者为蒋严欲忧,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当脚踩到深圳的土地上时,多少还是有些情绪。

这里是谢钦的故乡,是他十二岁之前的家。

蒋严欲在路上捡到他,相处半年就栽在他身上了,义无反顾跟父母出柜,放着两老不啃,放着富二代公子哥不当,卖掉宝贝跑车,带着这笔钱和谢钦离开深圳,去了那座小城市,那片无人打扰的净土。

蒋严欲并不亏欠谢钦,当年为他抛弃家庭,现在为家庭抛弃他,扯平了而已,心理年龄的变化会影响人的选择,蒋严欲曾经也是要美人舍江山的轻狂少年,经过社会和岁月的磨练后,呵呵,变成了铁血无情老皇帝。

蛇哥倒腾自己那斜挎包,不小心甩出些东西,一包“湿巾”掉在谢钦脚边,他捡起来刚想还给蛇哥,蓦地一僵,抽了抽嘴角。

好吧,不是湿巾,是姨妈巾。

万泽宇看见他手上拿着这玩意,凑过头来问:“大号创可贴?”

“嗯。”

“你一般来几天?”

谢钦看了他一眼:“别找骂。”

蛇哥从他手中夺过来,放进包最里层,脸上没半点不好意思,见万泽宇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翻个大白眼说:“给我媳妇儿备的。”

蛇哥把包打开给万泽宇看,扒拉了下东西,“头皮绳,吸油纸,散粉,还有彩虹糖。”

“她就一小笨比,出门老忘拿东西,我就给她准备着,”蛇哥一脸得意:“知道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了吗。”

“草,”万泽宇咬牙切齿,酸溜溜道:“你俩咋认识的。”

“网恋。”

“”

万泽宇叹口气,转头冲谢钦感慨:“我们是不是老了。”

谢钦点了下头。

“她父母可开明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蛇哥说:“她爷爷过生日,就今天晚上,她说咱们下飞机之后可以去她家玩。”

一直在偷听的刘超转回头:“合适吗,我们跟人家又不熟。”

“你憨批啊,免费牛肉西餐你不吃,豪宅私人影院你不看,你回酒店吃外卖?吃过桥米线?”蛇哥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吃完再抠着脚打游戏?”

“卧槽你偷窥我?”刘超瞪着她:“隐形摄像头?你在我屋安摄像头了?”

万泽宇咳嗽一声,有点尴尬:“我就这么干的。”

蛇哥直接笑出嗝,连着骂了好几句傻批,她转头去看没什么情绪的谢钦,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谢跟我一块去吧!”

“没兴趣。”

“哎真没事,晚上挺多人去她家的,她爷爷喜欢热闹,让随便带朋友进,”蛇哥说::“这不是那种只让有钱人进的高级宴会,里边啥阶层人都有,还有小屁孩溜进去偷吃呢。”

谢钦没反应,刘超一心动,其他兄弟们就都跟着心动了,创始人更心动,里边大把大把有钱人,全是商机,能给厂牌拉赞助,只剩下谢钦和万泽宇两个人,少数服从多数,最后他俩还是被迫上了车,到地方的时候又被迫下了车。

谢钦的“被迫”到此为止,他没有进别墅,自己待在外面一个露天阳台上抽烟,吹冷风,看星星,赏夜色。

赏他妈个几把蛋。

谢钦看着院子里那辆熟悉的宾利,整个人脸都黑了。

这户人家肯定不止有钱人这么简单,蒋严欲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他爸在商界又那么牛逼,能让他出席的企业家没几个,过生日那老头子起码得是个政界大佬,蛇哥摊上这么个亲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这栋别墅虽然谁都能进,但老头子可不是谁都能见的,人始终都是分阶级的,蹭吃蹭喝的平民只能在外院待着,中产阶级可以进别墅大厅,企业家上二楼,蒋严欲那种级别的才能见着老爷子,还沾了点他爸的光。

所谓有钱人的善良,不过是把对自己利益毫无损失又用不完的低价值富余品,施舍给普通人,营造出一种慷慨善良的假象而已,外院这些人吃的东西,其实是人家用来喂狗的。

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

谢钦转过头,吐出一嘴烟,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身高年龄都和他差不多,长相挺刚硬的,属于特别有男人味那种,气场也强。

唯一的缺点就是匪气太重,穿了他妈一身西装,看着还是跟个黑社会老大似的。

“周诣,”男人朝他伸出手,挑起一边眉:“谢钦是吧,袭警那个。”

谢钦敷衍地跟他握了下手:“有事直说,别磨叽。”

“签个名。”周诣爽快道。

“纸笔。”

“签我车上。”

谢钦哦了一声,跟着周诣去找他的车,停在挺暗一角落,谢钦刚走到车旁边,后颈突然被大手一掐,周诣极其粗暴地把他推进后座,立刻锁上车门,然后把车钥匙扔给了驾驶座上的人。

车内亮起,谢钦的脸骤然冷下来。

蒋严欲。

“你可真他妈够让老子恶心的。”

蒋严欲没说话,也没看他,把自己的车钥匙扔出窗外,周诣轻松接住,他又冲谢钦吹了声口哨,痞笑嚣张:“兄弟,以后记得尊重警察。”

谢钦面无表情,冲周诣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用口型说:“杀你全家。”

周诣伸出手指,给他晃了个六六六。

车开出别墅,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谢钦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蒋严欲的眼睛,黑眼圈青紫,绽着红血丝,眼神也没以前那么凌厉了,看上去很乏累,可能是因为最近公司的事,他肩上担的压力真的太大了。

“开窗。”谢钦说。

蒋严欲以为他晕车,把车窗下降了一半,接着又听见身后一声“全开”。

车窗开到最底,冷风呼呼往车里刮,谢钦衣服被吹得翻飞,脖颈下边露出很大一片皮肤。

他一直盯着后视镜,看到蒋严欲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后,逮着这一刹那间,谢钦突然把整个上半身伸出了车窗,蒋严欲眼疾手快把他拽回来,立刻关窗。

谢钦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抽回,瞬间被车窗夹住,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惨烈的闷吼,十指连心,这种剧痛连他都受不住。

蒋严欲也让谢钦给气得不行,这是精神有多丧心病狂,脸朝地面都敢跳车,他现在还发着高烧,脑袋昏沉得发晕,胃也犯呕,开进公司停车场的时候,额头已经溢出了一层热汗,汗水从鬓角滑到下巴。

蒋严欲撑住方向盘想下车,谢钦却直接把他拽了出来,一路把他拖进董事长室,砸在办公桌上。

蒋严欲的领带被扯下来,捆住了他举在头顶的双手,谢钦压上来的时候凶得要命,抓住后脑勺强迫他看着身下,大腿根上有血,蒋严欲整个人疼得锁骨窝里全是汗,脖子青筋爆突,却还在死死忍着,一声闷吭都没出。

他不反抗并不是因为发高烧,他知道谢钦因为他没了半条命,他得还,除了逃跑之外,以后谢钦干什么他都不会再动手了。

谢钦一下比一下狠,逼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疼吗?知道我有多疼了吗?”

蒋严欲哑着嗓子冷道:“别”

“别什么?”谢钦看着他的眼睛,恶狠狠用力一顶,“啊?”

“”

“别这么深?”

“别顶你这儿?”

“”

“说不出话?”谢钦说:“我没草 你嘴吧。”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快了,”谢钦停下,趴在他耳边喘息:“你再夹紧点老子就死了。”

“谢钦!”蒋严欲怒吼,脾气上来了。

“再叫。”

“叫我名字,”谢钦说:“不叫就继续,哭出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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