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秋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篮球比赛,和外校打,沈怡好本来不想去,因为那天周末,可是方镀说自己也去参赛,沈怡好颠颠的很早就跑过来了,去学校的篮球馆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

人多了起来,沈怡好才发现很多女孩子,他被女孩子们围着,不太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

双方的队员们上场以后,沈怡好一眼就看见了方镀,他太出挑了,头发好像刚刚理过,剔的很短,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他漫不经心地抬头往观众席上扫了一眼,看见沈怡好以后冲他笑了笑,又低下头整理自己的护腕了,沈怡好看得清他修长的小腿上一道很短的疤,还有那双让人很有安全感的手在那个黑色的护腕上动来动去的。

比赛打的很精彩,方镀是主力,好像很多女孩子也是冲着方镀来的,观众席上太燥了,沈怡好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响。

中场休息的时候,沈怡好看着方镀和队友们走到一边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拧开矿泉水瓶子仰着头喝,喉结一动一动的,沈怡好不太自在地转开了目光,方镀喝了几口以后却转过头来看他。

下半场打的有点胶着,比分拉的太近了,甚至都快结束了双方分数还是一样的,沈怡好有点着急了,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身边的女孩子们就激动地站起来一个劲地喊。

他们赢了,最后一秒方镀来了个漂亮的灌篮。

队友们挤在一起庆祝,方镀也很开心,沈怡好这才发现方镀笑起来有点痞。

沈怡好被女孩子们挤着,他没往下走,坐在原地看方镀,等人慢慢散了点,方镀拍了拍身边一个队友的肩膀,离开了,他转过身朝观众席走。

阳光很大,打在方镀身上,让他的侧身都镶了一层金边似的,沈怡好坐在原地,看着方镀朝自己走过来,一直到观众席下面对他伸出了手。

“下来啊,”方镀笑着说:“带你吃饭去。”

沈怡好傻了似的看着他,心突然跳的很快,方镀看他不动,干脆走上去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炫耀似的:“哥哥厉害吗?”

沈怡好抬头看他,心都要跳出来了,抿着嘴没有说话,慌乱地点了点头。

方镀拉着他的手腕带他下去,沈怡好觉得有谁在周围放烟花,他脑袋里都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堆在地上,让他空白平淡的前半生显得那么不值一提,沈怡好第一次认识方镀似的,惊觉对方原来是一个这么容易让人动心的男孩子。

沈怡好戳破了一个什么光芒璀璨而不能见人的秘密一样,他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了,还来不及喜悦,就被失措覆盖了。

方镀停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了你?”

沈怡好听见自己说:“没怎么啊。”

就这四个字,沈怡好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他迷迷糊糊地跟着方镀走了。

那天晚上,沈怡好第一次失眠了。

沈怡好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恐慌或者害怕的,但是当他冷静下来,想起所有和方镀有关的事情都是好的,温暖的。那个能让他一头扎进去的怀抱,那双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的手,还有一声声的安慰,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安稳。

他甚至没有因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孩子而迷惑和怀疑,真的经历了那一刻以后,他觉得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就这样怀揣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继续像以前一样和方镀相处。他还可以让方镀抱着安慰,尽管他心怀鬼胎,偶尔会想在那截发着好闻味道的脖颈上亲一下,但是他可以控制的住自己,在方镀没有女朋友之前,他还可以多在方镀身边待一会。

他还在那个平房里住着,每天坐很久的公交上学放学,中午和方镀一起吃饭,周末去那个咖啡店打工,在学校的时间就是学习,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想爷爷,想哭的时候他就转个身,让自己想想方镀,就这么熬过了这个学期。

寒假的时候高三补课,高二没有,沈怡好去咖啡店打工就没有方镀来陪了,过的有些没意思,他没有手机,两个人也联系不上,沈怡好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他。

年关将至,高三的课终于停了,方镀来找沈怡好,让他请两天假,想带着他一起去滑雪。

“算上你八个人,你都认识,”方镀告诉他:“我们早商量好了,这时候不玩高考之前就没时间了,也就去两天,会在那边住一晚上。”

沈怡好下意识地拒绝了,他怕自己和方镀在一起住的话被他看出来点什么,可是方镀不由分说的一定要让他去,还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手机递给他。

“我的号存在里面了,看见了吗?”方镀拿手指头点了点。

沈怡好嗯了一声,方镀就要走了,不知道要去忙什么,急匆匆地和他说:“明天给你打电话,你什么也不用准备,我都帮你带着,走了啊。”

沈怡好只好请了假,心神不宁地等着第二天,他心里有点慌。

是方镀朋友家里的司机载着他们去的,因为时间有点早,这辆车里坐着的三个人都有点困,他朋友在副驾驶上坐着,好像睡着了,沈怡好和方镀靠在一起,方镀突然把他搂在怀里,抱一个大玩具似的也要睡过去。

沈怡好没敢动,他也困了,只是有点舍不得睡,方镀还揉了揉他的卷发,小声说:“还要等会才到呢,睡吧。”

到了以后,大家都精神了,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去换装备,沈怡好胆子很大,不太怕,虽然没滑过,但是敢去试,方镀还怕他玩不好,看他能适应就放心了一点。

几个人疯玩了一天,晚上吃了饭就去休息了,房间是两个人住一起,理所应当的,方镀带着沈怡好进去了,沈怡好看了一眼,还好是两张床,他松了一口气。

“冷死了,”方镀把门带上,脱了外套扔在床上:“你也冻坏了吧?快去冲个澡暖和暖和,里面毛巾别用,我带了。”

沈怡好很听话地脱了外套进浴室,可他刚把衣服脱了,方镀就推开门进来了。

“脱的够快的,”方镀的口气很稀松平常,带了点调笑:“毛巾给你放这里,出去了再擦太冷,你别感冒了。”

沈怡好动都不敢动了,下意识地靠在墙上捂着腿间,方镀笑了:“我不看啊,给你吓的,我出去了。”

他推开门走出去,过了好一会才听见花洒里喷出水来的声音。

不到半个小时,沈怡好就出来了,脸红扑扑的,头发还湿着,方镀很自然地把他拉过来用毛巾帮他擦头发。

方镀坐在床上,沈怡好站着,他有点够不着,手上一用力,沈怡好就坐在他腿上了,沈怡好相当于被他抱着,这太亲昵了,沈怡好本来心里就有鬼,这会更是觉得紧张。

方镀好像有点困了,擦了一会就把脸埋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累死我了,你累不累?”

沈怡好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方镀没说什么,又擦了两下,帮他拿吹风机吹干了头发就躺在自己那张床上睡了。

这会其实还很早,沈怡好一点也不困,可是方镀应该是真的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沈怡好抿着嘴唇,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看他。

方镀的睫毛也很长,鼻梁很挺,沈怡好怎么看怎么喜欢,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方镀的嘴唇,薄薄的,看起来有点无情,沈怡好知道他不是无情的人,却着了魔似的迷恋他的薄嘴唇。

看了好久,沈怡好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僵硬了,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不能偷偷亲一下呢?就偷偷的,轻轻的碰一下,谁也不会知道的。

沈怡好心里长草了似的,他真的俯下身去,犹豫而颤抖地凑近了方镀的脸,屏住了呼吸,又轻又快地碰了他的嘴唇一下。

只这么一下,沈怡好的脸腾地就红了,他脑袋里乱成一锅粥,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踢到了床边的小柜子,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方镀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沈怡好什么也没说出来,方镀拉着他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抱着你睡,不许乱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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