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凌雪寒赶到相府的时候,傅霜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两人并没有遇上。

丞相也已进宫,相府如今唯有傅淼一人还在府里。他正呆在傅霜屋子里准备让下人将和离书和玉镯子送去将军府,却没想到凌雪寒竟然会自己赶过来。

凌雪寒身穿玄色骑装坐在马上,墨色披风在风中翻飞。下马之后未作停留,大步流星的走进相府。府里的下人都是识得他是将军的,皆不敢阻拦,他抓着一个下人让人带他去傅霜的屋子。而其他下人只能三步并两步的去向傅淼禀报。

傅淼这边才得到凌雪寒过来的消息,抬眼之间那人竟已直至门口。他似是走的甚急,往日里一丝不苟的长发如今稍显凌乱,面上虽依旧是冰冷眼里却已带上了几分焦灼。

“傅霜呢?”

傅淼保持着坐在案前的模样,并未起身,他这会似是对凌雪寒十分不耐。

“小霜回别院了,这是他要我交给你的,你自己看罢。”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厮把桌上的信和玉镯都拿给了凌雪寒。

凌雪寒看着信封上和离书三个字,太阳穴又突突的痛了起来。他打开了信封,看着信上的寥寥数语,转而压平了自己的情绪,才将信和玉镯都揣在了怀里。

“往哪个方向去了?”他神色微寒,双眼紧紧盯着傅淼质问道。

傅淼瞪了瞪他,忽的起身,越过了那案台便伸手去抓凌雪寒的衣领。

“小霜说了,让你别去寻他,凌将军既然另有所爱又何必强求不放呢?”

凌雪寒不过退后半步单手便将傅淼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挥开,厉声道,“他有危险。”

“什么?”傅霜闻言皱了皱眉。

“少爷!少爷!”傅淼的贴身小厮一边喊着一边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说事!”

那小厮这才把话说了出来,“门外来了个车夫,说是若晴昨日雇了他的马车,此刻来接人等了半天了……”

“接人?”傅淼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早上不是已经有马车来接了吗?”

“可这车夫带着了字据,确实是若晴的字迹……”

凌雪寒闻言握紧了拳,转脸朝着傅淼处厉声问道,“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

傅淼此刻也是慌得不行,没心思再和凌雪寒周旋,直接高喊,“东南方,东塘山方向。”

凌雪寒未作停留,转身出门,取了马带着亲信便往东南方去了。

傅淼喃喃的差点昏倒,咬着牙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又赶紧吩咐下去,“马上备车,我要进宫。来不及了!”

傅霜觉得这马车里实在是太不舒服了,没有软枕也没有垫被。这天气只是回暖了一些些,马车里竟只铺着薄薄的一张草席,傅霜觉得又硌又冷。

他有些难受的轻咳了两声,若晴便神色紧张的要去摸行李里的药瓶,被傅霜摇着头制止了示意自己没大碍。他转而看了看这马车,原是个两面通透的设计,正面用门帘隔着,背面留了一扇小门,便于掀开放行李。

若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掀起帘子看了看外边天色,又问那车夫现在到哪了。

那车夫并未说的很细致,只说就快到了。若晴虽应了下来,却又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她看着那车夫因回头侧过来的脸,竟是一脸凶狠。

傅霜也撑开窗看了一眼,此时窗外阳光正盛,有些刺目。的确是去东塘山山间别院的路,可一般马车都是走一条较为平坦和安全的大路的,今日却在分叉口往那偏僻幽静的林子里走。

傅霜按了按眉心,身上的难受又一点点泛了上来,他没办法想太多了。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在这林子里逗留一般,仿佛越行越慢,不一会儿竟是停住了。

傅霜也不知为何,没由来的有些心慌,苍白着脸抓了抓若晴的衣袖。若晴也突然想起,早上出门的急,竟然未向这车夫索要字据,她暗骂自己糊涂。她咬咬牙抓着傅霜的手把人往小门推,那门已是完全打开,傅霜身量纤细,钻出去不会难。

此时门帘刷的一下被人粗暴的掀开,若晴不敢回头,只是一把用力的把傅霜推出马车。

“少爷,藏起来。”说完她竟以自己的身躯冲上去挡住了冲进车厢的车夫。她眼眸一扫竟在这人身上发现了点点银光,她发疯一般紧紧锁着那车夫的腰,又咬着牙大喊,“快走!”

傅霜被她推的踉跄,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本想回去拉若晴走被她一声吼住,又见她带泪迫切的眼神。傅霜泪如断线,只得狠狠的咬了咬唇,慌不择路的往林子里跑去。

他本就跑的踉踉跄跄,一不留神竟脚底打滑直直的从一条小路摔了下去。他直直的摔在坡下一片矮树丛里,咬了咬唇躲了进去。这才发现一直绑着的头发竟然散了开来,而发带不知所踪。

傅霜用手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蜷缩着身子躲在矮树丛里。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投射下来的灼热光线即使穿过层层树叶也让傅霜不舒服,但是他不敢动。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树叶被踩踏的细碎声音。傅霜圆睁着双眼,刚想站起来逃跑却眩晕了一下,不过瞬息之间就被人狠狠的抓住了手臂往前一拖。

“啊——”

傅霜整个人被摔在林地上,地面上的枯枝落叶均沾染在他素色衣衫和墨色长发上,狼狈不堪,但是此时他却顾不上这些了。

那个一脸凶狠的车夫举着沾血的匕首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拿着匕首在他脸上一点点比划着,将他凌乱的黑发拨开,露出了那张精致秀气的脸蛋。他狰狞的脸上竟然突然泛起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原说取了傅小公子的性命就够交差了。”他将匕首插回腰间,用另一只手按着傅霜的肩胛骨,掐着傅霜脖子的那只手顺着纤细漂亮的颈项往上滑去,“不过我定会让傅小公子欲丨仙丨欲丨死再送你上路的,服务周全。”他说完还故意对着傅霜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傅霜只觉得自己快被恶心死了,之前被掐着完全喘不过气,现在又被这恶心的人按着,如山一般的重量禁锢着自己。

那人的手已经探向傅霜的腰间,直取他的腰带。傅霜也不知哪里的力气,抓着那个人按着自己肩胛骨的手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那车夫似是没想到傅霜这般病恹恹的模样也能这般反抗,放松了钳制到成了疏忽了。他恶狠狠的瞪了傅霜一眼,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又卸了他最后的一点力气。

傅霜原本白净的脸颊上登时红了大一片,唇角泛出血丝。转而又被人掐住了下颚往上抬。

那车夫从怀里摸摸索索掏出一个药瓶,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一些荤话折辱傅霜,他用牙齿咬开了药瓶的芯子,举着那药瓶就往傅霜嘴里倒。

“不要……救命……”傅霜才刚喊了一声,那人就又恶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他现在整个人被打的眼冒金星,似是全身都在疼。下巴被人掐着,被迫张着嘴,那一瓷瓶的药水都灌进了他嘴里。他想把那药水吐出来,却又被拉着头发掐着脖子被逼着全吞了进去。

那车夫眯起猥琐的眼睛自顾自的笑起来,伸手解了傅霜的腰带,扯开了他的衣襟,雪白的肩胛露了出来,那人在傅霜滑腻白嫩的肩上恶狠狠的掐了几下。他原本不打算用着药的,毕竟烈的狠,拿来对付性子更野的小野猫才好。如今倒是因为小瞧这兔子竟吃了瘪,存了非要把傅霜玩废了完事的心思灌了一整瓶药液进去。

那药即使是大家闺秀亦或是正直不阿的大侠只消得几滴下去便会化作一滩春丨水,张着腿等人上。

“待会等药性上来了,还不是自己岔开腿等我上,现在装什么三贞九烈啊傅小公子。”那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又掐着傅霜的下巴要往下亲。

傅霜狠狠地咬着牙又无助的伸手扯着自己被扯开的衣襟,眼泪一点一点流到下巴上坠落,他宁愿现在就死了也不会愿受这人折辱。

眼前的人突的停止了动作,一条血丝从眉心划开到下巴,转而鲜血弥漫。

傅霜圆睁着杏眼,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歹人被人从他身上像垃圾一样被人推开,他才敢抬着脸看过去。

竟是凌雪寒。他拿着那柄长剑,一身肃穆。脸上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不怕。”他小心翼翼的捧了捧傅霜的脸,解了披风披在了傅霜身上将一身狼狈的傅小霜包裹起来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也顾不得傅霜身上沾染的枝叶尘埃轻轻的吻着他的眉心。

他将傅霜拦腰抱起,怀里的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至今都只能盈着泪,小心翼翼的贴在他的怀里。

凌雪寒赶来的时候先是发现了那被弃置一旁的马车,他掀了门帘只发现若晴被一刀捅穿了后心的尸体,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合上了若晴失去光彩睁着的眼睛,又命亲信用马车先将人带回去。

他又顺着一地凌乱的脚步追了出去,那脚印在一个斜坡处便消失了,他在满地泥泞间发现了一条散落的发带。他三步并两步的往下冲去,便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持剑而去,不过剑芒一闪,那车夫就已身首分离。

凌雪寒原想抱着傅霜骑马回将军府,未曾想他怀里的傅霜却整个人不对劲起来。他只得先将人放了下来揽在怀里。

“怎么了?”

傅霜刚刚被强灌下去的药已经开始生效。他摇摇晃晃的靠在凌雪寒的身上,忍不住贴过去碰着他。他轻轻地喘着气,脸颊上泛着一层暧昧的粉色。

“药……我被灌了…”傅霜轻喘着,小心的伸手抓着凌雪寒的衣襟。

凌雪寒眼神一扫,见着地上那个白色的瓶子,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他伸手揽在傅霜腰上往前带了带,“先回去。”

傅霜觉着自己脑子里越发不清楚了,他双眸盈泪,腿软的不行,开始站不住了。他整个人贴上了凌雪寒,轻轻抬着脸,眼中盈盈泪光扇着,他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

“凌雪寒……我不行,我,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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