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在清吧嗨了一夜之后。
早上五点, 同屋的女生睡得酣实，四周静谧的只有潮水涨落声。
夏芝里扯开条窗户缝，外头漆黑一片, 只有路边一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 小声道：“天气预报说今天小雨，还会有日出吗？”
温双沐还坐在床褥上，困得两眼迷瞪，她摁开手机看了眼, 声音带有刚睡醒时特有的鼻音：“不知道，不过他们已经在楼下等了，先下去看看吧。”
海边昼夜温差大, 温双沐出房前又多披了件外套。
两人下楼, 厨房里传来微波炉运转结束“叮”的一响，有说话声。
走过去, 只见林森、王承硕、沈之庭三人正把热好的早餐往桌上端。
夏芝里拉开把椅子坐下, 一脸神奇：“你们怎么起那么早？连早餐都做了。”
沈之庭坐去她边上, 困倦地揉了把脸：“不是起的早，是根本没睡。”
夏芝里：“啊？”
王承硕把隔热手套摘下，往林森脑袋上敲：“陪这个人打了一夜的游戏。”
林森无辜地摸了圈自己的后脑勺：“白天又不上课, 集体生活不就是用来熬夜打游戏的嘛。”
沈之庭对王承硕道：“晚上早点把门锁了, 不能再让他溜进来了。”
王承硕同仇敌忾地点头：“嗯。”
夏芝里笑：“林森昨晚没回一班的民宿啊？”
王承硕：“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本来就十人一间的大通铺, 非要挤我们这儿变十一人一间。”
林森：“我那是想给你们带来夜生活的快乐, 你看, 你们班其他弟兄就都挺欢迎我的。”
沈之庭：“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可以补眠, 我们却又要因为你的看日出提议早起。”
林森说不过, 改耍无赖了：“哎呀, 年轻小伙通两天宵怎么了！你俩是不是不行！”
王承硕&沈之庭：“……”
夏芝里笑起来。
另一边温双沐则因为一通电话，在厨房餐厅没呆两秒，就又绕了出去。
电话那端还能听到点海风声，是陆京很清的音色：“起了吗？”
温双沐应声“嗯”，指尖戳戳一旁立柜上的盆栽叶子。
陆京：“我和刘以恒在你们民宿门口，围栏门锁了，帮我开个门？”
温双沐留意到林森他们的手机占着客厅的各个充电口在充电，屏幕亮着，估摸挨个儿打过，但没人接听。
“好。”
她挂断电话出去，门一开，便被迎面扑来的海风冻得打了个寒噤。
天上还挂着弯浅月，围栏边亮着盏路灯，暖光熏微，映出两个高高的身形。
温双沐把铁门插栓解开，刘以恒抱着胳膊跺脚取暖，陆京手上则提了好几杯冒着热气的豆浆。
刘以恒迫不及待地往里走：“其他人呢，不会还没起吧，电话都打不通。”
温双沐：“在里面做早餐。”
刘以恒进去，温双沐重新把门拉上。
陆京靠在一旁的矮墙花架看她：“感冒了？”
温双沐：“嗯？”
陆京：“声音有点哑哑的。”
温双沐：“没，应该是刚睡醒。”
“那也要小心别冻着。”
民宿的围栏门有点老旧，温双沐低头对准插栓的空档，头顶罩下片阴影，隔开路灯的光亮。
陆京摘了头上的棒球帽，扣她脑袋上。
海边清晨的冷意驱散不少，温双沐动作微顿，抬头想再去看陆京，帽沿却又被人按着压低了几分。
再低眸时，陆京的食指指节贴着她的，帮忙把围栏插栓推扣了进去。
隐蔽又暧昧的触碰。
温双沐像回到了昨夜。
唱台上的民谣换了一首又一首，她和陆京在台下秘密地牵手。
心脏猛跳。
吃完早饭，一行人背三脚架的背三角架，扛摄影机的摄影机，民宿靠海，没几分钟就到了沙滩边。
刘以恒看着满天的乌云，有种被林森忽悠瘸了的感觉：“咱下次说要看日出前，能不能先做功课，了解下天气预报？”
林森找了个差不多的位置，开始架三角架：“放心啦，今天风那么大，一会儿就能把云吹到别处去。”
陆京则没说话，四处看了看，朝远处的一家便利店走去。
十分钟后。
女生们在近海边踩着砂石玩，男生们则肩并肩地坐那儿，开始等得有些昏昏欲睡。
林森不信邪地又点开天气软件：“手机上明明说今天的日出时间是5点53分啊！”
刘以恒：“那手机上还说今天小雨到阵雨呢！”
林森语噎。
王承硕和沈之庭不像刘以恒那样，好歹睡了几个小时，还有战斗力，感觉此刻只要给他们个枕头，就能立马睡过去。
林森：“京哥跑哪儿去了？”
王承硕闭眼回答：“不知道，刚看他往另边走了。”
夏芝里赤脚在海岸边捡了一堆漂亮的卵石贝壳，朝温双沐跑去。
“双双，你看，我捡到颗粉色的海玻璃！”
夏芝里脸上闪着晶莹的笑意。
温双沐看着她，突然开口：“真的没有关系吗？”
夏芝里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扔过你学生证的事。”
温双沐试图从夏芝里的眼睛看向深处。
尽管昨晚大家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相处，但她还是会担心夏芝里内心真正的想法，甚至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敢跟她说太多话。
她怕她心里仍有隔阂，只是习惯性地为他人考量，于是给了她一块台阶下。
夏芝里表情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昨晚有点兴奋得睡不着觉。”
温双沐：“？”
夏芝里：“你竟然嫉妒过我，我觉得好神奇。”
温双沐：“……”
温双沐沉默地抬了抬手，最后落夏芝里肩头拍了拍，也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好。
林森突然跑过她们，来到架着相机的三角架那儿：“快快快！太阳出来了！拍照拍照！”
刘以恒飞快地跟他后头：“绝啊，我还以为没戏了呢。”
王承硕和沈之庭仍肩抵肩坐那儿，上下眼皮几乎阖一块儿。
王承硕：“你要拍吗？”
沈之庭：“不太想动，你呢。”
王承硕：“我也不想动，不过确实挺漂亮的。”
沈之庭：“那一会儿让他们把照片传群里偷几张吧。”
夏芝里却是跑来推他俩：“别睡啦，多好看的景啊！”
王承硕和沈之庭磨蹭片刻，勉强起身。
天还没大亮，海面被晨光染上浓淡相宜的胭脂色，一人一部手机，几乎将这场日出全方位无死角地记录了下来。
王承硕看这么多人里，就温双沐站那儿连手机也没拿出来，问边上的夏芝里道：“她怎么不拍啊？”
夏芝里：“双双超酷的，说都用眼睛记下来了。”
她说着像探讨一样地问道：“你们可以吗？”
沈之庭：“……”
王承硕搬出自己的好兄弟：“……陆京应该可以。”
早霞弥漫，藏在几抹厚重的云层后，别有一番韵味。
林森拍够了风景，又操刀着给两个女生拍起海边杂志大片。
刘以恒跟在他的镜头后面看：“……你这角度，还能再魔鬼一点吗。”
林森扭头就叫：“哎呀，京哥怎么还没回来，他不是最会拍人像了嘛！”
沙滩上“嗒嗒”晕染开几点深色，王承硕伸出手，仰头看天：“是不是下雨了？”
沈之庭：“嗯？有吗？”
“卧槽，下雨了。”林森叫道，“恒子快把外套脱了，给我盖下相机！”
刘以恒一脸懵逼，立马揪紧了自己的衣领：“为啥是我啊？”
林森：“总不能叫我把卫衣脱了，当着俩女生的面光膀子吧。”
刘以恒：“……”
远远地，从公路那侧靠近把长柄白色透明伞，约摸是为了挡风，伞面压得有些低，伞下身形在风雨中影影绰绰。
温双沐在被棒球帽压低的视线下，看着陆京走近，直到他的伞面整个倾斜，罩住她，外界的雨滴变大起来。
陆京把买来的伞给大家分了，两人一把，林森和他心爱的相机一起。
刘以恒正要欣喜地撑伞朝夏芝里走去，沈之庭先他一步，伞面从王承硕身上移开，罩去了夏芝里那侧。
眼镜镜片被雨水打得起雾的王承硕：“……”
两秒后，王承硕被刘以恒罩到伞下。
他将眼镜摘下，用衣摆擦了擦，问大家道：“一会儿干嘛？”
林森四处看了看，愉快敲定：“回去补眠吧！”
王承硕笑骂：“你他妈现在知道困了？”
林森嘿嘿：“听着雨声就有点想睡了。”
一行人顺着沥青路往民宿走。
海边的太阳匿进另处山头飘来的乌云后，天色昏暗，道上的路灯如今只间隔地亮着几盏。
这是个有些长的上坡，大家三两成队，说笑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出几分空旷。
陆京左手撑伞，右手落在身侧，手背与温双沐的轻撞蹭过。
他们又落在了人群最后。
无边的悸动在海边潮湿的空气中蔓延。
温双沐指尖动了动，攥住了陆京的手。
雨下大了。
浪花拍打海岸。
雨珠从伞面滑落。
地面的水洼荡开纹路，模糊前面的人影。
温双沐看向陆京。陆京的目光很轻地动了下。
伞面倏地低下，雨珠断线。
他低头向她靠去。
错开的呼吸声里，微冷湿润的唇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