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过年:私吻

这段时间, 燕京圈子里最轰炸的消息就是沈顾联姻。

当然,最没悬念的消息也是沈顾联姻。

消息散出去的当晚,就有人组织了游轮派对,一哥们趁着沈良州出去借电话,清了清嗓子。

他对着在座的其他人摇头晃脑道:“我们四哥, 可是女朋友刚满十八岁就催着订婚的第一人。我, 自愧不如。”

周围一片哄笑。

“你以为绝了吗?不,你错了, ”那哥们突然正色道, 一脸悲愤,“他也是在未婚妻刚满二十岁就逼着结婚的第一人。他年纪轻轻,就选择踏入爱情坟墓。”

这话确实不错,新婚的日子和顾娆生日紧挨着。

——据说是顾娆二十周岁生日后,第一个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反正老子第一次听说有人对结婚迫不及待的。”

周围人纷纷附和点头。

“快拉倒吧, ”被家里逼婚到炸裂的梁博抓了抓头发, 一脸郁闷,“你们结婚那是步入爱情的坟墓,他那是一头栽进温柔乡好吗?”

当初郁闷沈良州清心寡欲得快出家了的是这票人, 现在有点酸也是这票人。

玩归玩,浪归浪,从成人礼开始, 家里就开始各种暗示, 被自愿的相亲提上日程。没几个人真打算找个喜欢的, 太幼稚也毫无意义, 大部分人还是接受门当户对。可是真提到结婚,照旧是觉得痛苦至极。

所以沈良州在圈子里格外另类。

他是第一个不被女方催,反而催女方结婚的人。被父辈当成典范用来催婚,磨得大家耳朵多快起茧子了。

梁博当时就反驳他母亲道:“您挑的儿媳妇和沈家儿媳妇就不是一个档次,我也不求其他的,好歹长相和身材有人一半……”

话没说完,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

“也是,”那哥们酒也能有点上头,转头就问顾淮之,“哥,你还有妹妹吗?私生的也行……”

顾淮之掀了掀眼皮,抬腿就是一脚。

圈内传了几天才消停,不过也没什么好说。论家世背景,门当户对;论私人感情,两情相悦。多少年圈子里都碰不上这么一对,自然是祝福声居多。

婚礼的一应事宜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筹备了。

程曼青经历了儿子这一遭,生怕顾娆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私奔,恨不得早点让这事板上钉钉;沈母在为沈良州迟迟不肯找女朋友这事,急了好几年才有了今天,所以两家一拍即合。

婚事确定得破天荒的顺利,后续事务两家母亲包揽了,每天聊婚宴的筹备聊得挺开心,这态度仿佛是:

你们随意,记得按时出席一下婚礼就行。

两人倒没觉得哪里不好,一切照旧。

大约是这两年处习惯了,顾娆真没感觉到结婚和不结婚有什么差别,除了多了个证。

父辈和爷爷辈都上过战场流过血,在枪林弹雨里挣过军功。因为老一辈的缘故,婚礼就在燕京,办的是传统的中式婚礼。

最初没想太高调,最后排场还是轰动一时。

婚礼没多么奢靡,就包了个山庄宴客,正常摆宴席;环境雅致,规划得十分讲究,不俗套。也没那么多花样,规规矩矩的流程甚至有些刻板。

但是宴请的客人让这场婚宴普通不起来。

场面不亚于前段时间的世纪婚礼,但娱乐板块半点动静都不敢有。G6、京V和京A80-2打头的车子停满了地下车库,婚宴邀请了大半个商政圈。警车开道,山庄内灯火通明、层层戒严。两天之前开始盘查,宾客进入后巡逻监控,直升机在山庄上空盘旋,安全防护做到了极致。

顾娆当天才有一点结婚了的感觉。

没别的,累。

凌晨被叫起来化妆熟悉流程,一直折腾到晚上然后继续应付客人。

晚间顾娆先脱身回了房间,沈良州自然是被拽住了,一堆人打了鸡血一样灌他酒。新婚之夜,自然送到手边就得喝。

顾娆靠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无意识地转了转指间的戒指。

戒指是一早挑好了的,国内国外寻了好久才挑到一块钻石,找了意大利的一个设计师切割,二十一克拉,取“爱你”的寓意。前前后后耗了上亿,一年多功夫。

这玩意儿戴着其实效果一般,甚至夸张得像塑料制品,只适合锁在保险柜里收藏。

她其实还是喜欢他送的第一枚戒指。

沈良州这两年给她买戒指简直像上瘾,顾娆怕长辈知道了不太好,诓他寓意不好,他才将信将疑地收了手。

“夫人,我帮您放好水了,您去泡个澡吧。”家里的阿姨敲了敲门,端着茶点进来,“先生说您晚上吃不了太多东西,可能会饿,我让厨房备好了,要端进来吗?”

“算了,你不用忙,把这些放下就行。”顾娆弯唇笑了笑。

顾娆等沈良州等得有些困倦,毕竟折腾了一天,没多少精力。

她简单地泡了个澡,抱着被子睡着了-

沈良州回去的时候昏昏沉沉的,他酒量还不错,但架不住一群人往死里灌。一人一杯轮下来,就几斤下肚了。

这群纨绔都是声色犬马场上的,喝酒一个比一个狠,大有今晚不让他清醒着回房间的趋势。

他最后装醉,才摆脱了。

沈良州冲了个澡,看了眼时间,再过半个小时估计天就该亮了。

顾娆还在睡。

她睡着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撩人风味,白皙的面容上一抹极淡的桃色,温山软水藏在眉眼里,轮廓秀致妩媚,清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良州将她放在外面的手肘掖到被子里,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

她向来睡得沉,今天倒是一点动静就惊醒了,她含含糊糊地伸手抱他,“你回来了?难不难受啊……醒酒茶呢,喝了吗?”

顾娆其实困得要死,意识有些模糊,不是特别清醒。但是她最近念念叨叨的,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太好受。

“你这睡得还挺安稳。”沈良州短促地笑了一声,心软得一塌糊涂,“今晚还有别的事没做。”

顾娆听到这句,倒是猛然清醒了。

她眨了眨眼,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抱着被子一角往旁边挪了挪,“不睡觉了吗?”

“你都清醒了还睡什么?”沈良州被她的举动愉悦到,眉梢微挑,“办点正事。”

顾娆垂着眼睑琢磨了半天他说的“正事”,虽然夫妻之实早过完了,但是新婚夜,和往常不一样。

结果她在这里浮想联翩,他却起了身。

顾娆望着他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

她张了张唇:“你做什么啊?”

“你等等。”沈良州说着从衣柜里抱出来一沓文件,然后尽数放到她面前。

“你——”顾娆神色复杂地盯了沈良州半晌,没好气地扯了扯被子,“你打算新婚夜处理文件?”

“这是我国内外财产明目,存款、房子、车、基金、股份……所有动产和不动产,”沈良州把文件递给她,“都归你了。”

顾娆默了几秒,随手拉开床头的柜子,同样拿出来一沓,“这是我的,不过有什么我还没看。”

她这些年逢年过节都在收钱,跟顾淮之不同,她哥哥有什么都是靠自己所得,她当个花瓶也吃穿不愁。

十八岁生日,宴会虽然被推迟了,基金和股份转让书如数到了她手上,其他的礼物她都懒得看了。有专业人士替她打理,她根本用不着操心。

婚前也清过财产,不过她连自己婚礼都没插过手,对律师整理出来的材料和讲解更不感兴趣,看都没看一眼。

所以顾娆对这些没太多兴趣。

她象征性地翻了翻,他这份人性化多了,正式文件压在后面,前面有个表格,光房子地点就列了两张纸。

顾娆其实想不通新婚夜为什么要做这个。

还有一会儿就天亮了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所以新婚夜就要数钱吗?

顾娆正要将文件放到一边,他顺着床边坐下来,手探向床头。她扫了一眼床头的高脚杯,拍了下他的手背,嗔怪道,“还没够?”

“我喝水。”他反手握住她,将水轻声倒进玻璃杯里。

仿佛有感应一样,沈良州顿住,偏过头的一瞬间,顾娆朝他微微倾身,吻了吻他的下巴。

分开的时候,他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没说话。

他也没有。

兴致几乎是瞬间汹涌而来,他扣着她纤细的腰身吻了下去。玻璃杯在地毯上闷声而落,泼开一摊水迹,文件和衣服纷纷落地。

“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他折着她的腿,轻声叫她的小名,嗓音带着沙哑的性感,“又舍不得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顾娆的眸底带着被折腾后的雾气,呼吸很不匀称,声音发颤,连同搂着他的手在颤。

“良州。”

顾娆叫他的名字,她很少这么叫他。

“我爱你,娆娆。”他应了一声,轻吻着她被细汗覆盖的眉心,“你是我的了,永远是我的。”

…………

天色已经破晓。

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折进来,将卧室里切割出一半光明,室内暧昧得气息还未退散。

“我抱你去洗澡?”他的声音很淡,手指贴在她的脸颊,轻轻碰了碰,“这么睡很难受。”

顾娆最初还断断续续地听他说话,后来疲倦、快意和痛苦融杂在一起,困顿时被骤然刺激醒的感觉算不得好,她的意识越来越昏沉。

好不容易他肯放过她,她现在动都不想动一下,死死地拽着被子不撒手,“你别吵我……”

“真的不要?”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有诱哄的意味。

“你、你太烦人了。”顾娆往被子里缩了缩,半睡半醒间被惹急了,声音有些哽咽,“起开。”

沈良州被逗笑了。

他掖了掖她的被角,转身去了浴室。

睡了没多久,床头的铃声震动起来。沈良州才刚出来,没来得及关,顾娆已经爬起来了。

她一起身,被子里的秘密全都显露出来,星星点点的痕迹落在肩头。这下铃声也不关了,她跟他对视了几秒,埋头低声道,“要起床了。”

沈良州从她话里听出来委屈的意味。

其实时间太晚,他真没敢怎么折腾她。不过很少见她娇软时的模样,他心底某处温柔塌陷。

“如果很困,你就再睡一会儿。”他拉着被子一角往上扯,盖住她的下巴,“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不太好吧。”顾娆轻叹了一声,将被子拨到下巴底下,“这还是第一天呐。”

出神之际他已经整理好,顾娆套了个衬衫,用发带帮了绑头发。她轻轻晃了眼他手里的领带,“不要那一条,太老气了。”

她赤着脚走到领带收纳柜前,抽出来一条,往他领口比划了一下,“这条好看。”

顾娆刚要抽身离开,被他扣着腰身狠狠箍到身上,抵在了穿衣镜前。

“你帮我打?”

“我不会啊。”顾娆失笑,“我就只会打温莎结。”

“慢慢学。”他握着她的手背往自己脖颈上搭,“我教你。”

他的掌心柔软,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她的手背,指尖微凉,拇指的老茧粗砺。他灵活地带着她的手打好领带。

没有言语,炙热随着逐渐凌乱的呼吸浮动。

“会了吗?”

“没,”顾娆错开视线轻声道,“这要怎么学。”

这要是会了才见鬼。

她全程都快停止呼吸和思考了。

不想看他笑自己时的神色,顾娆靠在他的怀里,伸手搂住他,“我还是好困。”

话音一落,她整个人失了重。

沈良州在她闭眼的时候,一手扣着她的后背,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他抱着她,朝着床抬腿迈过去。

顾娆低呼了一声,“你做什么?”

“睡觉。”他言简意赅。

顾娆张了张唇,“该起床了,还得去嘉……”

“怕什么,我跟你一块睡。想睡多久睡多久。”

顾娆推了推他的肩膀,在他怀里抬眼,“真没跟你开玩笑,该起床了。”

“我没拦着你啊,”沈良州低头睨了她一眼,半笑不笑,“关键是你起得来吗?”

顾娆噎了一下,把脸埋在他胸口,“变态。”

…………

沈良州没什么顾忌,顾娆还是有点提心吊胆。

第一天她还是想乖顺点留个好印象,然后实在是懒得一点都不想动,最后拖到了中午。所幸沈母真不计较,比起早到晚到,她更关心什么时候才能有孙子-

新婚后的第三年,奖项大满贯后,顾娆参演了美国的电影《黑天鹅》,一人分饰两角。杀青后,宣布退圈。

电影上映在年节期间。

沈良州突然提议跟顾娆一块去电影院看,顾娆奇怪他心血来潮,不过难得他有空,也就没多想。

没包场,顾娆带了口罩和帽子,还是被一眼认出来了。

不过她这些年看着就挺另类,颜值足够当花瓶,非要靠实力,开了微博也没什么日常和福利发。她态度虽然强硬,没溜过粉又专注事业,粉丝自然也尊重她,没有过多干涉私生活,关注作品。

结果今晚没因为粉丝或狗仔糟心,却因为几幕镜头氛围不太对。

《黑天鹅》里她一人分饰两角,一个是真善美的化身,一个是恶与欲的化身,所以里面有两场偏意识流的亲热戏。

顾娆几乎是瞬间觉得不太好,扭头跟沈良州解释了一句,“这是替身。”

真是替身。

她什么高难度动作都自己来,唯独亲热戏,全是替身。

有些剧本可能真的需要这一类镜头渲染,对无必要的,她用替身;有必要的,她放弃剧本。

所以她从来不接亲热戏。

确实有人因此质疑过她不敬业,不过高难度武打镜头她都自己上了,镜头底下含金量多少毋庸置疑。

不是思想陈旧,也不是矫情,是她既然跟他说过不接,就不会。

她没必要非接一个才能证明自己实力,隔应别人又隔应自己。

结果他当时没说什么,当晚还是把她收拾得很惨。

顾娆抑制不住地想哭,声音被撞得断断续续的,有些气结,“我都跟、跟你说、说了,是替身……”

她靠在床头,腰身没命地往下陷,她被这种感觉刺激得难受,直想往后躲。

沈良州倒没搭理她这一句,捏了一下她的腰窝,嗓音低哑,“弓着。”

服了,他这是磕了药了吗?

顾娆咬了咬唇,重新弯好。

大半个晚上都没好好睡,他总有办法让她清醒着。她一开始还捡好听的说,软着声音求他,后来骂了他一顿,结果他软硬不吃。

最后顾娆话都不想说了。

等他终于餍足,顾娆沉在灭顶的快意里缓不过神。看他还要靠过来,她往旁边躲了一下,浑身酥软,使不上劲儿。

她是真有点怕了,哑着嗓子,“你别来了……”

顾娆微微一动,只觉得一股温热流淌。

她整个人僵住了。

“你是不是没戴?”顾娆咬牙,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没有。”沈良州下意识地反驳了句,结果一起身,瞥到一旁镜子散落的东西,迟疑着改了口,“后面好像忘了。”

要命。

前面有意识的时候两人还是记得的,后来顾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回事。大约刚刚在镜子前,玩太狠了。

在镜子上尝试之前还是之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之后还在床上有过。

这下彻底凉透了。

“我这几天不行。”顾娆被“忘了”这两个字炸得不轻,她简直不敢想,抄起枕头砸在他身上,“沈良州!”

沈良州没躲,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揽进怀里,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害怕什么,你这么不想?”

毕竟合法关系,他又不会不负责,家里有保姆,也不需要她带孩子。

“不想。”顾娆握拳敲了敲他的肩膀,闷声道,“我不想要。”

她原本打算过两年再说。确实有逃避的嫌疑,不过她野惯了,真不乐意安安静静待十个月。而且听说分娩很痛苦。

想想就发怵。

他抱了她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

“要不然,”沈良州顿了顿,“我去买药?”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渣,”顾娆推开他,蛮认真地盯了他一会儿,“你不想吗?咱妈那里可是一直催。”

头两年顾娆还在上学,还好搪塞。今年这事几乎成了必聊的话题,顾娆能理解沈母的心情,不过她真犯怵。

她也记得沈良州提过,印象里他好像喜欢孩子。

“我知道我挺自私的,但是我确实有点怕。我不想那么早,要是你真的很喜欢小孩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喜欢小孩,”沈良州失笑,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深邃的眸子里沉着笑意,“我喜欢你。所以别想那么多,不想就不想。”

喜欢她,所以才想要孩子。

仅此而已。

顾娆沉默了几秒。

他可能是第一个对她这么没原则的人。好像只要她高兴,她说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能由着她一样。

沈良州正要起身,她又迟疑着拉住了他,“要不算了吧。”

她抬眸看向他,“要是真一次就有了,那我就听天由命了。”

没几个人一次就命中了,这概率跟刮奖一样。顾娆也不太相信命定,不过这个借口是说服自己的理由。

在某些事情上,她有自私的念头,但是总不能一直是他在退让。

“你别想那么多,”沈良州反手握住她,认真地凝视着她,“我不是因为这些才娶你,所以你不需要在这种问题上学着退让。”

“那你不是也不需要事事包容我吗?”顾娆下巴枕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也没觉得这是退让。”-

当月例假就没照常来。

顾娆似乎料定了结果,心里反而吁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现在她反而平静了。

她没跟沈良州说,自己去的医院。

医院内有男方陪着的,也有孤零零一个的,她算是最心平气和的。不焦躁也不惊喜,就纯粹等一个结果。

等真检测出来怀孕,她开始盯着化验单发呆。

没她想象的那么不能接受,顾娆就是感觉……像假的,像做梦。

医生看着她对着化验单出神,虽然见惯了,毕竟医者心肠,忍不住严肃地叮嘱,“你还年轻,不建议打胎,这对以后的受孕和你自己的身体有影响。”

顾娆一个人来的,还对着化验单发呆,任谁都会胡思乱想,何况是提醒人提醒到快形成职业病的医生。

“啊?”顾娆茫然地抬头,反应过来后笑了笑,“啊,我这是合法的,我没告诉我先生。”

医生面色缓和下来,递给她一些相关知识普及手册,和病历卡,“后续需要的检查都记录在里面,你可以和先生一块来。”

“谢谢。”

顾娆抱着化验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吸了口气,给沈良州拨号。

说到底,之前两人还是觉得不会这么凑巧。有人想要孩子想好几年都未必能行,轮到他们俩,总不能一次没做措施,就命中吧。

结果真中了。

这运气不如去刮六-合-彩。

沈良州现在在纽约,他在谈一个收购案。

他本来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不过顾娆感觉没必要,她看着他压力更大。而且,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事儿,就让他一直待在自己一米以内吧?

算了算时差,纽约现在是晚餐时间。

似乎正好赶上了他工作,手机静音,一时间没打通。顾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沈母在沈家老宅,她直接开车过去,先把化验单给了沈母。

沈老爷子正和自家爷爷下棋,顾娆有点不好意思提,还是沈母笑着拉顾娆过来坐,“爸,您快要有小重孙了。”

几个老爷子平日里看着都是肃穆沉静的,不过无一例外都喜欢孩子,放下棋子拉着她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孩子。”

顾老爷子也是温和,“什么时候的事?”

“才半个多月。”

沈母当时就让她留在老宅,吩咐厨房,如果不是因为不太合适,她可能想摆宴席。

顾娆其实觉得没必要那么夸张,不过长辈开心就行。

“你跟良州说了吗?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沈母拉着顾娆,发觉自己高兴过了头,“自己老婆怀孕了,他怎么连个影儿都没有。”

“他这两周在纽约谈合并案,快回来了。”

“胡闹。”沈母听着不大高兴,“什么能有自己老婆孩子重要。”

顾娆心底有些触动。

沈母倒没自动定为“儿子”,以前虽然会催,也没说过想要孙子不要孙女。

她这个婆婆是真好说话,举手投足都是一股范儿,教养好还是个好相与的脾气。大家闺秀也不是各个平易近人的,看她母亲,就是个绵里藏针不好敷衍的主儿。

沈母本来就挺喜欢她,多少因为了却了一桩心事,看她越来越顺眼,倒也不太在意是男是女这个问题。

她现在看自家儿子不太爽。

沈良州电话打过来,话还没说,沈母就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

看得顾娆觉得特不好意思,拉了拉沈母的手,她的面色才和缓下来,“行了,我都懒得说你,你什么时侯回来?老婆孩子都不打算要了是吧?”

“妈,我真错了。”沈良州好不容易等到沈母消气,赶紧道,“您把电话给娆娆,我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沈母也不会赶着这个档口教训儿子,训了他一句,把电话递给了顾娆。

“喂。”

“你别害怕,我很快回国。这几天就住在老宅别乱跑,早睡早起多吃东西,别着凉,你要是实在闷,先看书,我回去陪你……”

他话说得沉稳,就是说了这么多词,格外反常。

顾娆忽地笑了,打断了他,“沈良州。”

“嗯?”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唠叨。”

沈良州嗯了一声,也不反驳她。

“我跟你说,我发现我好像没那么害怕了。”顾娆轻轻地说,“我以前觉得我肯定一点都不想要孩子的,但是我今天也没觉得不安,反而,有一点高兴。”

曾经以为是负担的事,因为和他,才会觉得也是一种幸福。

通话另一端安安静静的,只有他的呼吸声。

美好的氛围只持续了短短半分钟。

“等等,”沈良州似乎迟疑了几秒,“手机是不是有辐射?”

“……”顾娆哭笑不得地抬起一只手,捂了捂脸,“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娆娆,”他的嗓音低缓,“你等我回国。”

“好。”

掐断了通话,沈良州对着手机定了几秒。一旁的蓝颖正想向他道贺,就见到他突然站起身,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沈总?”蓝颖被他吓了一跳。

毕竟刚刚电话里他的反应,还没现在这么激烈。这才刚挂断,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先回国,你留下来跟方城收尾,让他继续接管。”

“您的行李?”

“行李你收拾。”

“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虽然工作收尾了,但是最后一两天了,他突然走人,确实不太好看。

沈良州终于分给她一个眼神,淡淡地,“要是合作方这么没人性,不要也无所谓。”

先前那么冷静,都是说给她听的。其实他比她还要乱。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急躁,就是想,马上出现在她身边-

这几天赶上过年。

往日里,不管是顾家还是沈家,过年都是门庭若市,不管本家还是旁系,或者客人,迎来送往络绎不绝。虽然热闹但是多少有点公式化。

今年因为她怀孕,年味儿重了许多。

傍晚时分外面开始飘雪。庭院里挂了红灯笼,橙黄的灯光从大红灯笼里透出来,雪无声无息地落在梅花枝头,庭院中心的湖面还没结冰,因为雪落泛起涟漪。

除夕夜,气氛一片祥和融洽。

怕她应付得太累,都在劝她早点休息,顾娆也乐得自在。

只不过才不到两个月,她就觉得快闷气了。沈良州现在是连油画都不让她碰,说是担心颜料有问题,什么东西都沾不得碰不得。

不过为了逗她开心,他也算是想了不少办法了。她喜欢国外一个十分出名民谣歌手,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办法,把人弄来给她开私人演唱会;怕她还想着之前那些死亡极限运动,他带着她拍卖会、画展、音乐会的逛,专挑温和的;他甚至承包了她晚间故事。

顾娆觉得,他好像比自己还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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