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校花”这个称呼在高二销声匿迹,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岑燏几次碰见张奇,对方都是低着头绕路,招呼都不敢打一声。起初岑燏以为张奇是被他揍怕了,后来听说张奇是实验班有名的搅屎棍,才觉得事情有蹊跷——张奇这种爱惹事的人,如果不是受了什么威胁,应该不会乖乖听话。那日他把张奇拖出来揍,因为拉架的人来得快,实际上他并未怎么伤着张奇,这种情况下,说张奇被他揍怕了,简直是自欺欺人。

蹊跷的不止于此,大家默契地不再提“校花”也很奇怪。

岑燏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蒋驭衡在背后搞了什么鬼。蒋驭衡没承认也没否认,拿起一串烫好的麻辣串往他碗碟里放。他抬手挡开,皱着眉喊:“我不吃你那边的!”

蒋驭衡挪到自己碗里,又拿了一些签子放在他面前的清汤锅底中。他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蒋驭衡道:“你不想听到那两个字,我就跟大家打了声招呼而已。”

“那张奇呢?他现在看着我就躲。”

“我找他出来聊了聊。对了,他说想跟你道个歉,你不问我都忘了转达。”

岑燏唇角抽了抽,放下筷子:“你放屁。”

“怎么说话呢?”蒋驭衡笑:“饭桌上别屁来屁去,也不嫌臭。”

“你打他了是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

岑燏声调往上一提:“你肯定打他了!他那种人不吃点儿苦头,肯定不会消停!还有你跟大家打招呼?打什么招呼?你肯定威胁人了。”

蒋驭衡往他杯子里倒了一杯冰镇豆奶,温声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暴力。”

“你还不暴力?”岑燏一口喝掉大半,大睁着眼道:“你比我暴力多了!”

蒋驭衡仍是笑着:“总之这事算是解决了,以后再遇上什么事儿,别那么冲动跑人班上去闹,回家告诉我,我去处理。”

岑燏被“回家”戳了一下,唇角不经意扬起来,眼睛也亮亮的,明明心头盛着欢喜,嘴上却不屑道:“你不就是拳脚加威胁吗?我也可以。你最多做得比我隐蔽点儿。”

蒋驭衡摇头:“刚不是说了吗,我没你想的那么暴力。”

“你还狡辩?”岑燏将杯子递过去,蒋驭衡一边往杯子里倒豆奶一边听他抱怨:“你不暴力谁暴力?你他妈扇我……”

岑燏压低声量,继续道:“扇我屁股,一下不算还来第二下,我现在还痛!”

近来蒋驭衡偶尔会以他不听话为由,在做爱时抽他屁股,他倒没觉得真痛,却老拿这事儿跟蒋驭衡耍赖。

蒋驭衡递回杯子:“回去我给你揉揉?”

“揉什么揉?你哪回不是揉着揉着就往里面捅?”

蒋驭晟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戏弄:“不愿意啊?”

岑燏“啧”了一声,不说话了,从清汤锅底里拿起一把签子,全往自己碗里赶。蒋驭衡在一旁笑:“慢点儿,凉一凉再吃,小心烫嘴。”

“假好心!”岑燏昂着下巴:“再啰嗦不跟你搞了。”

蒋驭衡往他身边挪了挪,笑语道:“口是心非。”

“放屁!我这是肺腑之言!”

“那你还吃清汤锅底?”

岑燏手指抖了一下,2秒后在蒋驭衡的凳子腿儿上踹了一脚:“你他妈话多!”

自打到附中念书之后,岑燏口味就渐渐重了,每次来吃麻辣烫,要的都是最辣的锅,有次吃完之后回家想做,已经箭在弦上,蒋驭衡却只是用手帮他解决,理由是如果做了,第二天可能会痛。

自那以后,他吃麻辣烫就只要清汤锅底了。一个大锅端上来,一边红汤一边清汤,蒋驭衡吃红汤,他吃清汤,实在馋得慌时,才去蒋驭衡碗里挑煮好的肉。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店里的锅已经换了几轮,如今每份辣锅中间都有一个小锅,客人如果不需要清汤锅底,小锅就盖起来,如果需要,店员就在小锅里掺鲜菌汤。

岑燏已经很久没吃过重口味食物了,当然不想要清汤锅底,蒋驭衡却招了招手,要了一份鲜菌汤倒在小锅里。

岑燏以为他不准自己吃辣锅,抓住他的小臂:“衡哥,你刚才答应我的……”

蒋驭衡笑:“鲜菌汤只是放着,你想吃辣锅,就在辣锅里煮。等会儿如果觉得太辣,再拿进来洗洗。”

岑燏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回能敞开肚皮吃,把过去几年的给补回来,哪知几片麻辣牛肉下肚,就被辣出一身汗,胃里也有些不舒服。

真是不复当年之勇了。

蒋驭衡捞起辣锅里的菜丢鲜菌汤里,岑燏急着阻拦,红光满面的样子格外招人。蒋驭衡耐心道:“先在辣锅里煮,再放小锅里洗,辣味不会被彻底洗掉,只是相对清淡一些,不信你尝尝?”

说着夹起一片笋子递去岑燏嘴边,岑燏嚼了几口咽下去,蒋驭衡问:“怎么样?”

“没刚才那么辣了。”

“太辣你受不了,就这么吃吧,等会儿再换一份鲜菌汤。”

岑燏点了挺多菜,不过很多都给浪费掉了。吃到一半的时候,蒋驭衡就去结了账,不准他继续吃。他双唇油光水滑,鼻尖和眼睛都给辣红了,捏着筷子不肯放:“我再吃一块!”

“不行。”

“衡哥!”

“起来。”蒋驭衡扶住岑燏的腰,弯腰在他耳边说:“准你来吃只是让你解解馋,七分饱差不多了,吃太撑对身体不好。”

“我这才五分饱!不,才三分!”岑燏扯住蒋驭衡的大衣:“你知道我在部队一顿吃多少,这点儿还不够塞牙缝。”

“你大象吗?这么一锅还不够塞牙缝?”蒋驭衡笑着在他脸上拍了拍,看上去很温柔,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起来了,别犟。”

岑燏扁了扁嘴,都走到店门口了还不死心地问:“那下次你还带我来吃吗?”

“再说吧。”

岑燏哼了一声:“反正医生说了我现在很健康,以后我自己来,你管不着!”

蒋驭衡挑起眉:“你敢。”

回家之前,两人去看了场电影。片子是岑燏选的,美国动作大片。进场前,岑燏还兴致勃勃地跟蒋驭衡介绍这片子有多精彩,开场没多久却脑袋一歪,枕在蒋驭衡肩上睡着了。

蒋驭衡抬起座位间的扶手,将他拉进怀里,右手轻轻在他肩上拍着,直到电影快结束才在他脸上揪了揪,叫他起来。

他打着哈欠,声音发腻:“困……”

出来一天了,没睡午觉,金丝雀想回家了。

蒋驭衡给岑燏系好安全带,开得很平稳。岑燏在副驾上打瞌睡,身子不由自主往驾驶座方向歪。

以前岑燏没有午睡的习惯,退伍之后被蒋驭衡逼着午睡,现在缺了那一个小时的睡眠就不来劲儿。他也有些感慨,觉得自己真是给姓蒋的管出毛病来了。

家里的厨娘做好了药膳,岑燏中午吃了重辣重油的东西,后劲慢慢上来了,才觉得不太舒服,好在没吃太多,否则现下肯定来回跑厕所。

蒋驭衡给他舀了一碗汤,搅拌着散热,他闻着药膳的味儿就不想吃,下意识往旁边挪。蒋驭衡抬眼:“想让我喂?”

岑燏知道逃不过,只好挪回来,接过碗和勺子自己吃。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精神气儿又回来了,岑燏拉着蒋驭衡一起去健身房锻炼,裸着上身大汗淋漓地趴在蒋驭衡身上邀欢。蒋驭衡像念书时那样给他打了出来,并未进入他的身体。

剧烈运动之后本就有些虚脱,加之刚在蒋驭衡手上释放,岑燏靠在蒋驭衡腰上不动了。蒋驭衡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要背回去还是抱回去?”

他特别不见外地说:“要背。”

蒋驭衡背着岑燏在院子里走,岑燏舔了舔他的耳郭,往里面吹了一口风:“你别是阳痿了吧?”

蒋驭衡无声地勾着唇角,没说话。

岑燏试图激怒他:“一定是阳痿了。刚才我那么撩你,你都不脱裤子。”

“脱了你给我打还是咬?”

“我给你干。”

“今天不干。”

“嘁。”

“想干以后就别吃麻辣烫。”

岑燏勒住蒋驭衡的脖子:“你不是让我在小锅里洗了吗?”

“洗了不还是辣吗?”

“……你永远都有理。”

“就说你听不听吧。”

“……”

“问你话呢。”

岑燏在蒋驭衡肩上咬了一口,虎牙尖儿的痕迹十分明显,安静了一会儿才说:“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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