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兵临城下

女子凝视着她, 忽然莞尔。

“你不想让我回去?”辞柯说。

叶犹清微微耸了耸肩。

“那我先陪着你。”辞柯笑眯眯道,她像只猫咪一样蹭着叶犹清的手臂滑上肩膀,将圆润了些的下巴抵在她锁骨上, 钻进怀里。

叶犹清一直提起的心顿时放下,靥足地将怀中柔软的躯体抱紧。

叶犹清行动很快, 当天晚上便命马大准备了马车和快马, 喂足了粮草,同时给铁骑传递消息, 安排他们在她走后的事宜。

古代传信不易, 消息多有滞后性, 马二前一日才传来消息称皇帝举兵往北,后日街上便已然传开齐国军队已到娘子关, 两方摩擦交战的消息。

城中的气氛已比昨日要凝重许多,毕竟哪个百姓都不愿看到战争,更别提作为接近西夏的地界,危险更多了几分。

傍晚, 叶犹清看着院中已经上了马鞍的马车, 心里一直郁结不下,好似在担忧着什么, 喝了几口凉茶还不能浇灭躁火。

众人都在忙碌着收拾细软, 如今了才有空坐在桌旁,除了周鸿以外, 大家的面色都不是很好。

“哥哥, 你怎么那般高兴。”辞柯抬眼瞧他。

周鸿搓着手, 嘿嘿一笑:“整整七年没离开过这片地界, 如今要走了自然高兴。”

辞柯移开目光, 担忧地去拉叶犹清的手, 在她耳边轻道:“你怎么了?”

叶犹清回过神来,冲她宽慰地摇了摇头:“无妨。”

去送信的十里还未回来,马大马二便开始烧菜,同平日里一样的烟火气蔓延在院中,门忽然被敲响,周鸿止住叶犹清起身的动作,前去开门。

门外的是对门的妇人,她探着脖子瞧了瞧院中,将怀里半篮子白面馍递给周鸿,脸上满是笑意:“白日里听你们要走,这不也无甚给你们的,便蒸了些吃食,路上当做干粮。”

“眠儿,快同哥哥姐姐道谢,实在感谢各位照顾她这么久。”妇人正要弯腰,快步上前的叶犹清连忙将其拉住。

梳着两个圆圆发髻的眠儿从她身后跳出来,扑进了辞柯怀里,像往常一样抱着她腿。

“姐姐,往后回来看我。”眠儿奶声奶气道。

辞柯笑着去摸她头发。

再寒暄了几句,人便离开了,叶犹清刚准备关门,便听见急促的马蹄声,一匹红鬃马直接踏着巷中的砖而至,直接停在了门口。

一抬头,十里正一脸严肃,长眉蹙着,红唇紧闭,她张口对叶犹清道:“同我来。”

叶犹清一愣,没有耽搁,长腿一迈,直接跳上马背,拦住要上前的辞柯温声劝慰:“无妨,我同去看看。”

说罢,十里便夹紧马肚,一声厉喝,奔驰而去。

城中人很少,似乎都闭门不出了,唯一聚集了人群的地方便是城北城门外,人群围成一个圈,一接近此地,便有浓烈的血腥味钻进鼻腔。

叶犹清心知不好,待十里停下后便飞身下马,挤开围堵的人群。

只见地上躺坐着几个百姓,皆身穿布衣,脚掌都磨破了,血迹斑斑透过草鞋,其中两人腿上或肩上皆有伤口,正低喘呻/吟,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叶犹清拉住旁边站着的男子,急声问道。

那男子被她拉了个踉跄,但还是好脾气地苦着脸回答:“这些人是原州的,说是有一队人马昨晚攻破城门,深夜闯入原州烧杀抢掠,一夜便占据了城池,杀了不少妇孺男丁,血流成河!”

围观的人们时不时转身跑回城中,有的收拾细软带着家人逃离,逃不掉的,便只能紧闭门窗,暗暗祈祷。

“快来人,先将他们抬进城中安置!”有个中年男人粗声吼道,便同几个人合力抬起伤者,快步跑入城门。

“除此之外便没有别人了?”叶犹清盯着眼前宽阔的官道和两旁山头,低声问。

“这几个还是因为在外地送货,回城晚,这才得以逃脱,那军队占据城池后便将城池封锁,连只鸟都跑不出!”男子声音低沉,有种大难临头之感,怆然同叶犹清一起望向远方。

看了没几眼,他担忧道:“同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若是能逃还是让家人带着逃吧,他们既然暗中攻下了原州,不日便定是要来占据我渭州,再不逃便没命了!”

说罢,他拱了拱手,转身飞奔回城。

叶犹清回头看向十里,二人皆是凌然神色。

走回院子的路上,叶犹清便可见城中之萧条,比起他们刚来时的恐慌更甚,不断有人牵着车马离开,但大部分人走也不知何处,尤其家中有老弱,只能紧闭门窗,躲藏其中。

加上已然傍晚,落日下山,半个天黑云压城,令人恐惧心悸。

叶犹清沉默走在被踏得光滑的路上,身后的城门已被关紧立了堵门的柱子,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们既封锁城池,便证明是暗中行事,想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今晚应当还是安全的,我们连夜出城也不晚。”十里在她身边道。

“如今齐国大军都在娘子关,西夏这是声东击西,假意在边关骚扰,实际竟不知何时越过北面群山,往渭州这根线而来了。”叶犹清闭着眼,咬牙道。

“不知原州的官府有无做抵抗,有无派人向京城传递消息,若是没有,那便糟了,待齐国军队到此,渭州早便被吞了个一干二净。”十里同样担忧摇头,将掌心磨得擦擦作响。

而渭州因为嗣荣王的原因,官府一直空虚,并未有州官领命在此,更是荒芜。

沉默了许久,叶犹清忽然开口:“我真要独自逃命么?”

一旁的十里顿了顿,猛地按住她肩膀,将她拉着转过身子:“叶犹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犹清摇头,推开十里。

之后她没再开口,而是默然走过熟悉的街道,拧眉思索。

一回到院子,便让十里督促大家收拾,今夜便离开,众人听闻战乱近在咫尺,震惊过后便开始忙乱,将包袱运上马车。

唯有辞柯一直跟在她身后,也不急着动作,最后还是叶犹清拉住她柔声劝说,这才将人劝离。

见无人在意她了,叶犹清这才定了定心神,走进了关着怜儿的房屋,打开门后,见怜儿正半躺在床上,合眼睡觉,听见动静才猛然睁眼。

叶犹清快步走到她身边,擦火点烛,待屋中亮堂了,才半蹲下来。

怜儿狐疑地看着她,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而有些眯缝。

“你应当有什么可以直接同皇城司联系的法子。”叶犹清淡淡道。

怜儿面色变了变,脸颊惨白了几分,颤声道:“你不是说……”

“我不杀你。”叶犹清温声将她打断,“但西夏的人马很快会攻打渭州,而如今齐国大军远在娘子关,待这消息散布到其他州府,州府上报再去调兵,此处恐怕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怜儿嗔目看着她,呼吸慢慢加快。

叶犹清也没急着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伸手摸出把匕首,将她腿上的绳子割断,怜儿忍不住轻叫一声,慢慢抬眸。

“有吗?”叶犹清又问。

怜儿看着她,眼神闪躲许久,这才慢慢颔首。

天还未黑透,但院中景物已然十分模糊,像是蒙了层黑纱,连月亮都不见,唯有秋蝉吱吱作响,吵得人心烦。

马车已经完全准备好,绑上了马匹,马儿正低头吃草,众人不在院里。

叶犹清顿了顿,她深呼一口气,敲响了辞柯的门。

门很快打开,不等她开口,辞柯便伸手将她拉入门中,屋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叶犹清不慎踩了辞柯一脚,连忙扶稳墙面。

“叶犹清,你自打从城门回来,神情便不对了。”辞柯轻轻道,她握着叶犹清的手有些凉。

“有吗?”叶犹清笑。

“我看得清楚。”辞柯低声道,“你是不是想……”

“嘘。”叶犹清将手抵在她唇边,将她话语止住。

辞柯一把将她手打开,刚要开口,便觉得一个温热的唇替换下手指,将她要出口的话完全堵在嘴里,强迫她吞咽下去。

辞柯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咛,伸手要推开叶犹清,然而却一下子失了力气,只能顺着叶犹清后退。

叶犹清的动作很温柔,也很生涩,她只能学着品尝那唇瓣,如她所想,同草莓软糖的触感相似,却更令人难舍难分。

两个女子的唇,皆弹软温热。

明明是秋夜,周围却骤然升温,烘得人头脑发昏。

叶犹清心里一团乱麻,此刻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紧紧搂着眼前的姑娘,舔舐她的甜美,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的,细碎的,好听的声音。

那声音令人身子发软,叶犹清只能环绕过辞柯的肩背,才能控制二人站稳。

她在辞柯后脑摩挲着,感受着她从头到脚一瞬的战栗。

“叶……”辞柯断断续续,怎么也叫不出叶犹清的名字,她何时有过这种感觉,羞得满面通红,伸手抵着叶犹清衣襟上,却也不曾真的用力推开。

叶犹清却还不放过她,试探着愈尝愈深,舌尖滑过,引发辞柯又一阵的颤抖。

直到辞柯快要喘不过气,身子慢慢向后仰倒,叶犹清这才离开,眼中有些模糊,用嘴唇接住辞柯落下的一滴滚热的眼泪。

眼前的姑娘满眼水汽氤氲,唇被折磨得鲜红欲滴,她舌尖轻轻扫过破皮的地方,水蛇一样的手臂主动攀上叶犹清的脖颈,将她脖子压下。

“嗯……”她抬头凑过来,红着眼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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