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南下

“对不起啊……”叶犹清下意识道。

“你又说对不起。”辞柯无奈地挣扎出来, 恨铁不成钢似的。

叶犹清怀里空了,她也摇头,自知自己想不出什么法子, 便按住她手腕, 弯腰说:“那你教我。”

“教你什么。”辞柯蹙眉。

“教我如何哄你。”叶犹清嘴边漾着笑意,饶有兴味地看着辞柯的脸从头红到尾,最后连耳朵都染了色。

辞柯哭笑不得, 她好看的五官皱了皱:“我要你哄我, 却让我来教你?我何曾见过你这么呆的呆子。”

“呆么?”叶犹清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但我觉得挺好的,你教会我, 我便不呆了。”

辞柯哪里说得出口,总不能上赶着要她抱, 丢人死了。她黛眉一垮, 转身便要走, 被叶犹清连忙拉回, 一路拉到桌旁。

“放开。”辞柯恼道。

叶犹清则强忍笑意, 拉出圈椅坐下, 随后手一用力, 辞柯便被她拉扯着坐在她腿上。

这姿势太过羞人, 辞柯下意识想起身,谁料叶犹清一手将她腰肢箍着, 辞柯不仅没起来, 还被叶犹清托起膝弯,往上抱了抱。

这下她腿都腾了空。

“叶犹清!”辞柯臊得直挣扎, 直到手里被塞入一个雪白的狐狸糖人, 这才住了动作, 媚眼直垂,不去看叶犹清。

但无论她怎么挣扎,她都不能否认,她很喜欢被叶犹清这样抱着,身下身侧都是她,比踩在地上还要踏实。

叶犹清则将额头抵在她肩上,笑得乐不可支。

“哄好了吗?”叶犹清凤眼弯成月牙,把下巴搁在辞柯肩上,轻轻问。

辞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后泄了力气,靠进叶犹清怀里。

“这样挺好的。”辞柯说。

“什么挺好的?”

“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辞柯回答,她将糖人放到嘴边,嘎嘣一声,咬掉了狐狸的耳朵,甜丝丝的糖融化在嘴里。

叶犹清捏过她手,咬掉了另一只耳朵。

“我一直觉得你不会喜欢我,所以如今只要能靠近你,便不错。”辞柯开口,声音柔滑。

叶犹清张了张口,舌尖的糖霜竟尝出些苦味。

她伸手将辞柯的脸扭过来,柔声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辞柯回答。

“辞柯,你觉得我那日既然吻了你,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么?”叶犹清耐着性子道。

“可是我们……”

“我喜欢你,辞柯。”叶犹清轻轻说,她手慢慢往上,摸到辞柯的脖颈,抹平发丝的绒毛,看到辞柯因为这个动作而战栗,不由得将她抱紧了些。

“你觉得我吻过你之后,还会回京城,找个男人成家?”叶犹清笑了。

辞柯红着眼尾,后背被叶犹清的手臂撑着,左手捏着她衣襟,垂眸不语。

“你想听这句话是不是,想听我喜欢你。”叶犹清一语道破辞柯的意图,看着辞柯逐渐变得不自在,将脸扭向一边。

“真是我见过最别扭的人。”叶犹清无奈,指尖拨了拨她手里的糖人,“就和它一样。”

“谁让你一直不曾开口。”辞柯心虚道。

“好,我的错。”叶犹清说。

眼看着辞柯又抿了红唇,叶犹清连忙抬手:“好,我不道歉,这次要我怎么哄你?”

眼前的美人眼睛转了转,忽然将剩下的糖人咬了一半在嘴里,然后扶着叶犹清的肩膀,欺身凑近。

那张靡颜腻理的脸忽的放大在眼前,叶犹清刚才平静的心又被她搅得满是波纹,她呼吸一滞,贝齿去咬。

眼看唇瓣便要碰到一起,怀里的美人忽然化成一条滑腻的鲶鱼,呲溜一下从臂弯滑了出去,拎着裙摆开门跑掉。

独留叶犹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口中咬着一半的糖人,定了半晌,才无奈摇头,将糖人拿下来。

她抬头看向敞开的大门,和已经擦黑的房瓦树影,指尖摸了摸嘴唇,心痒的同时,不由轻笑。

不可否认,自打叶犹清来到古代,唯有在渭州的日子最为闲适自由,每日慢洋洋起床,同十里周鸿练武,用过午饭后出门闲逛,有时是同十里采买,有时同辞柯游玩。

到了傍晚,再踏着满街的饭香,循炊烟回院,邻里亦习惯了她们的存在,时不时互送些瓜果鸡蛋,好不热闹。

渭州城被抓去的男丁已全部被送回,往日笼罩着这座城池上空的阴霾尽数散去,原本的和睦与淳朴重又出现,叶犹清偶尔在街头听些邻里八卦,譬如谁家生了娃娃,哪家娶了媳妇儿,虽听着无聊,却也饶有兴味。

对门那位名为阿娴的妇人已经带着儿子回城,带着一众鸡鸭鱼鹅冲着叶犹清感谢了许久,虽然接走了眠儿,但那小姑娘仍时不时偷跑进院子,让本就热闹的院落更填了几分人气。

刚不过几日的时候马小便带来了好消息,第一批试炼的铁矿成功出了铁,虽品质不算高,质地较脆,但只需稍作调整,便能够赶得上豪绅所做,日常使用不成问题。

叶犹清又将前世所知晓的“灌钢法”写入荷包,让马小带去,用生熟铁做试验,若能以此炼出一批好钢,便能制作良好的刀斧武器,往日总会有用。

叶犹清虽还未开始运作,但所冶出的铁器一经拉到临城,很快便卖了个精光,比起往日将铁矿售卖给豪绅而言,多赚了不知多少银子。又因为往前冶铁的豪绅没了最大的矿石来源,产量迅速下降,同时给了铁骑一个上好的机缘。

刘老为此大喜,若不是丁成拦着,险些拖着病体亲自来见叶犹清,就算被拦下,也还是一连写了几封信,将感谢倾诉得滔滔不绝。

如此,很快一月过去,盛夏转为晚夏,最后入了秋。

渭城的秋天来得比南面早,好像忽如一夜秋风来,翌日再开窗,原本青翠的树叶便泛了黄。

天空清澈高远,苍山耸立,直入云霄。

入秋之后,便多了些不太平。

先是往来逃跑,经过渭州的商客越来越多,据说边关摩擦已经十分严重,常有西夏的军队深入关内烧杀敲掠,几近挑衅。又闻西夏大军已赶往边关,聚集操练,黑云滚滚,压得边关人人自危。

不过渭州地处偏僻,从西夏到来渭州还需经过群山与城池,而发生摩擦的边关远在东北方向,故而渭州人虽议论纷纷,但没有人太过恐慌,日子仍过得有条不紊。

这日清晨,秋鸟嘶鸣着划过头顶,将叶犹清从梦中惊醒,她掀被起身,如今的早晚已经开始变凉,薄薄的绫罗不能胜任,叶犹清便穿了件厚绸缎的深蓝色衣裙,上身勾勒身体,十分精神。

她开门时,辞柯竟已经在外面了,她衣衫很薄,天鹅一样的脖颈露在外面,在料峭的风里走过,手里端着一碗汤面。

“你做的?”叶犹清连忙伸手接过,拉她进屋。

“对,你尝尝。”辞柯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叶犹清夹了一口放入嘴里,爽滑筋道,鲜香可口。

“今日怎么有空。”叶犹清靥足地吹着面汤,问。

“昨日做了个梦,梦到你饿了,醒来便去下面。”辞柯笑答。

叶犹清狐疑地看她一眼,正要说什么,忽闻大门被敲响,她连忙几口将剩下的吃进嘴里,然后鼓着脸去开门。

门打开,立在眼前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脸方方正正,浓眉大眼,身上似乎还沾着潮湿的露水,见了叶犹清,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总算寻到姑娘了!”

“马二?”叶犹清一愣,连忙将人拉进院子,他身后还跟了匹红鬃马,踢踏着马蹄钻进门。

辞柯也闻声而来,看见马二后顿了顿,小跑着走到叶犹清身边,牵住她手。

马二冲着辞柯点了点头,随后颇为急切地递给叶犹清一封信:“这是裴宁姑娘写的,如今所有铺子都十分红火,一切都如姑娘意料中一般。”

“那便好。”叶犹清闻言展颜,接过信封打开。

“不过裴宁姑娘说,还请姑娘尽早离开渭州,离开北方,抓紧南下。就在几日前皇帝忽然撤走大部分于南方的禁军,命他们连夜北上,去往娘子关,我等都猜测说,应当又有战乱发生。”马二叹息道。

召集军队?叶犹清双目微嗔,神情严肃了些,果然不出她所料,如今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脱离了原著。

“不过娘子关距离渭州十分遥远,战乱应当一时波及不到,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故而听到消息后,我便急切前来禀告姑娘。”

“而且因为此事,当初追拿姑娘的人马也全部撤去,如今姑娘再去南方便是安全的。”马二又道。

叶犹清面上神情变了又变,过后又问:“京城可有异动?”

“没有,京城还一同往日,如今只有边关吃紧。”马二回答。

叶犹清颔首,她抿唇拉过马二,张口唤马大出来,让他照顾一下自己的兄弟。

眼看着马大欢呼雀跃地扯着马二进了厨房,叶犹清面上的笑容这才散去,回头,对上了辞柯同样意味不明的视线。

叶犹清同她对视一会儿,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子,一连写了几张字条,细心折起,放在一旁。

辞柯则默默看着她思考完所有安排,又看着女子抬头,看着一向冷静的叶犹清忽然有些踟躇不前。

“怎么了。”辞柯轻轻开口,伸手也去摸叶犹清的发顶,然后顺着光滑的脸颊落到下巴。

叶犹清任由她触碰着,突然开口,温声询问:“辞柯,你会不会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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