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没想着要走”

“我没想要走。”方霁说,“我不会走的。”

他一次性重复两遍,可惜纪时昼并不领情,独自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方霁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上车后车厢里也是一片寂静。

窗外一道道树的影子闪过去,曙城一年四季都如春,没有太冷太热的天气,车窗开着一条缝,暖风吹进来,把额发吹得分散开。

方霁这才探头说:“小昼,我刚看你喝了不少酒……”

“你担心什么?”纪时昼立刻转过头,声音轻重没变化,“怕我突然袭击你?”

方霁下意识朝司机的方向看了看,纪时昼看在眼里,冷笑一声,“你未免想得太多了,我不会。”

方霁舔了舔下唇,知道纪时昼肯定是醉了,也没有反驳他。

接下来的一路谁都没有再说话,方霁的视线却没离开过纪时昼,哪怕对方只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侧脸。

这就不怪纪时昼把他和小狗划分为同类,两者确实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尤其黝黑瞳仁里满是人类倒影时,太纯粹也太过忠诚。

直到上了电梯方霁才又充满忐忑地开口:“兼职的事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说……确实是有意瞒着你,怕你知道了会多想。”

纪时昼转过脸,电梯门正好打开,他没说话,出去后站在门口等着方霁开门。

方霁低头把钥匙插进去,转动间已经听到门口小狗的叫声。

它还是没有名字。

平日里也不需要别人叫,自己就颠颠跟在人屁股后面跑。

方霁继续说:“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没想着要走……只是碰巧看到招聘想着试一下,没想过久待。”

“没想过久待在那里干了一个半月?”

门打开了,两个人都没有进去,小狗一头撞在方霁腿上,被方霁用脚偷偷移回门里面。

他意外于纪时昼连大致的日子都清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未等他想好回答,纪时昼问:“是不是池杰对你不好,你不想在那里干了,想换份工作?”

方霁摇头,一路跟着纪时昼到客厅,想到纪时昼看不到他的动作又出声:“没有,老板人很好,对我也挺好的。”

纪时昼转身坐到沙发上:“那就是对公寓不满意,想要搬出去住?”

方霁略显困惑,这和兼职没什么关系吧?但还是快速摇头。

“那是对我本身不满意吧,不然为什么不敢告诉我?我又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你有手有脚,想去什么地方我都不能拦着,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这件事不能跟我说?”

可他就是生气了啊,还是肉眼可见的。

方霁不敢辩驳,只道:“都不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

方霁说:“你这学期一直很忙,我们都没什么机会见面,自然而然就空下好多时间……”

纪时昼顺着他的话继续反问:“那就是我的错了,因为我没时间陪你?”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只有脚边的狗崽子还在不亦乐乎地咬方霁的裤脚,来回撕扯,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精力旺盛的小狗是需要人陪的。

让小狗独自呆着,小狗是会寂寞的。

小狗寂寞就会闯祸、就会拆家,就会在做错事后耷拉下尾巴不敢吱声。

方霁弯腰把狗捞起来,向纪时昼询问:“它好像是饿了,我先去给它泡点狗粮?”

纪时昼的视线在小狗身上,而后是方霁身上。

最终点头默许了。

等到方霁回来,继续解释道:“酒吧只是份兼职,餐厅那边的工作我绝对不会耽误,对了上个月的记账我发给你,你有看吗?”

纪时昼回答他:“不看。”

方霁也习惯了。

纪时昼上高中以前家里一直有保姆照看,从小到大都是少爷命,金钱观念极其淡薄,连银行卡都是嫌麻烦随意塞给方霁负责。没钱的时候找方霁要、请客吃饭也找方霁要,方霁手里攥着两个人全部的钱,自然要一笔笔账记得清楚。

可纪时昼从来不看,也不许方霁啰嗦。但方霁坚持要记。

他好像继纪时昼十五岁后的又一任保姆,不仅钱要管,饭也要管,连公寓的卫生都是他在维持。

方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之所以会在曙城,就是因为纪时昼。

他为了纪时昼来到这所城市,也会为纪时昼而留下。

这是当初他们说好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纪时昼说:“等到大四系里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方霁眨了眨眼,纪时昼知道他没听明白,“到时候我就有时间了。”

“没时间也没关系,你学业要紧。”方霁猜测纪时昼是有那么点误会了。

他实际的意思是,因为空闲时间变多了,所以再打一份工也完全可以。

但方霁的小狗雷达告诉他,实话还是不要说了。

小昼可能会更生气。

“今晚在吧台叫你的那个人你很熟吗?”纪时昼又问。

“谁?”方霁先疑惑,而后想起来了,“你是说于娜吗?”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纪时昼说,“你新交的朋友?”

方霁有点拿不准,犹豫道:“算是吧。”

见纪时昼盯着他,紧接着又说:“她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是长姐,除了在酒吧调酒,白天还在咖啡厅工作……我就知道这么多。”

“对人家这么了解,还只是‘算是’?”

方霁说:“我们聊天不多,她有两个妹妹,是双胞胎,她经常发朋友圈,我看见过。”

纪时昼心下了然,没再往下问下去。

方霁却没有眼力见:“你觉得她好看吗?”

纪时昼挑起一边眉毛,重复问:“我觉得她好看吗?”

方霁眨眨眼,换了个说法:“你是打算放下蒋新柔了吗?”

纪时昼:“……?”

纪时昼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方霁:“怎么不继续叫那个称呼了?”

“什么?”方霁一懵。

“你不是挺喜欢那么叫的吗?在谁面前都要那样叫我。”

方霁恍然:“……但你说不让我这么叫了。”

纪时昼沉下口气。

方霁有时候听话听得完全不在点上。

“出租车上你也叫了,随便你。”他说着起身往浴室走。

方霁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小昼?”

纪时昼停下脚步,没有转头,“就这么一次方霁,再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就不客气了。”

方霁立刻讲:“不会再有了。”

纪时昼这才回过头来看他,“你每一次都这么说。”

两个人回来得很晚,等到方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天已经有些微微亮。

纪时昼躺在床上,被子都没盖就睡着了,衣摆掀开一半,露出精壮的腰腹。

方霁以前也有腹肌,那时候常常运动,新陈代谢又快,瘦且匀称。工作后运动量大幅度减少,腹肌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需要刻意吸腹才能显露出来,而且因为不常被光照,肤色要比手臂浅一色号。

他是很羡慕纪时昼的身材,同时又知道没几人能做到纪时昼那样严苛地管控自己。

小昼一直都比他更有自制力,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方霁走过去想把纪时昼衣服拉下来,顺便盖个被子。

纪时昼却忽然醒了,因为方霁没有吹头发,发梢的水滴落在他手臂上,冰冰凉凉的几滴坠下来,他眼球在眼皮底下轻微转动,没有睁开。

大概是睡迷糊了,又加上喝了不少酒,纪时昼顺手把方霁压到床上。

方霁习以为常。

就是湿发浸润床单的滋味不好受,他后脑勺凉嗖嗖的,不得不用手肘撑起上半身。

纪时昼之后的举动却让他没办法忽视。

那只手顺着他的腰腹往上摸,脑袋本来与他的胸膛齐平,一下越到他肩膀,埋进他颈窝,灼热的呼吸随之而来,把他的脖颈染得绯红。

本来到这里为止,一切还算正常。

因为纪时昼喝醉了。

但是那只手没有停下,往肋骨更上方移动。

方霁屏息,眼睛不由自主湿漉漉,却不是要落泪,只是震惊和困惑混杂在一起,映出的水光。

随着几下揉捏,他听到纪时昼嘟囔:“好软。”

方霁满脸通红,不敢把人弄醒,也不能任由纪时昼这样下去,

他的手刚按到纪时昼的手臂,纪时昼抬起头,眼皮碰到他冰凉的发丝,睁开眼。

两个人对视。

尴尬弥漫。

“方霁?”纪时昼问他。

方霁立刻点点头,“是我。”

不是女人,不是女朋友!

不是、不能、这样不对……

纪时昼得到回应安心了,闭眼继续隔着衣服摸他的胸膛。

方霁整个人红透了,可怜兮兮叫道:“小昼……”

纪时昼却扬起头,把吻落在他的腮边,那么轻又那么纯洁。

“哥。”

方霁脑袋一片空白——

小狗小狗被袭击的小狗(流口水)

小狗:在一声声“哥”中迷失自我

发现你们都不打纪时昼的名字,都打缩写,是他的名字太难找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