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裴鸣声上车之后刻意地靠着车窗坐着,秦野有眼眸垂下看到两人之间隔着足足可坐一人的位置,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叹息了一声,转头看着裴鸣声的侧颜。

三年未见,裴鸣声的五官反而越发的好看了,瘦削的下颚线划出好看的弧度,褪去少年的稚气后反而有一种纯欲风味,但想到自己的小花被别人从温室里偷走放在户外风吹雨淋之后才染上欲.望的韵味。秦野有又莫名地在唇间低念了一遍偷花之人的名字:“宋,戈,与。”

裴鸣声骤然转头,眼神像是森林里听到枪声的鹿,湿漉漉又可怜的望着秦野有,说:“野哥,你别去找他,都说了以后和他没关系了,也不想再也什么瓜葛。”

秦野有凝视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裴鸣声说谎的证据,但他已经三年没见过裴鸣声,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裴鸣声紧张地时候手会不自觉地开始掐自己的掌心。

“小声,你在怕我吗?”

秦野有觉得有趣,他并不是因为回来复仇才变得嗜血,在认识裴鸣声的时候他就展现过凶残暴虐的一面,这只小兔子明明胆小却咬着唇夸赞他:“哥哥你好厉害。”

裴鸣声挺直了腰,摇了摇头,他并不怕秦野有伤害他,但是他害怕他去伤害宋戈与。当年那些设计陷害秦野有的人没留下一个活口,里面甚至有秦野有的血亲,但在他们举起屠刀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今日的结局。

“到底是几年未见生分了,以前你同我很是亲近的。”

他下意识的想揉揉裴鸣声的头发,却发现隔得太远只能勾到他的肩膀,裴鸣声垂着眼眸没出声,欲言又止之后到底是没回答他这句话。

秦野有凑过来,离裴鸣声极近的距离却停了下来,他的唇瓣离裴鸣声的脸颊只剩下一指的距离,缓缓开口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裴鸣声却忽然想到了宋戈与,那个坏脾气的家伙做什么都是直接硬来,想亲的时候把他压在墙壁上,手指捏着他的下颚让他微微仰头,然后唇舌勾缠横冲直撞地就闯了进去。柔软的舌尖还要抵到他的舌根,然后在口腔里肆意地舔.弄,让他必须顺着他的唇舌缠绕,甚至搅弄出哒哒的水声。

秦野有极有耐心,这样暧昧的距离,裴鸣声不说话他就不动,但如山的气魄压制下来依旧让裴鸣声喘不过气。裴鸣声又掐了自己的掌心,微微垂下头避开两人近距离的接触,轻声说:“野哥,那时候你问我,要不要和你私奔,我没有跟你走。”

“如果你只问我,陪不陪你走,我会答应的。”裴鸣声的话只说一半,后面不好听的不需要说出口。他对秦野有自始至终只当做是哥哥,陪着哥哥亡命天涯其实也没什么。

但不该是私奔,私奔是和爱人。

秦野有没生气,但收回了微倾的身子轻轻靠在座椅靠背上,沉默了半晌后问:“是因为宋戈与吗?”

裴鸣声快速地摇了摇头,急急地说:“你别碰他,他就是个傻子,不值得你动手。”

秦野有看着他着急的模样,终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裴鸣声的腮肉,说:“我看你也是个傻子。先陪我喝咖啡吧,几个小时而已,死不了的。”

裴鸣声到溪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管家在门口接到他的时候说宋戈与晕了过去,已经请了家庭医生来给他挂上营养液了。裴鸣声原本想转身离开,管家也不劝他,甚至还贴心的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院门口。

裴鸣声没上车,冷哼了一声后又进了溪院。司机下了车问管家还用车吗,管家带着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说:“今晚应该是用不到了。”

裴鸣声进屋的脚步很轻,宋戈与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紧闭着眼,他原本是不信宋戈与真的会为了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可是这会看到人虚弱的模样,觉得宋戈与蠢到没救了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心疼。

无论谁是谁的替身也好,你三年里汤汤水水养得壮硕如牛的“前夫”可劲儿糟蹋身子,裴鸣声气得又想转头离开。

宋戈与的这张嘴不饶人,三年里两人吵架的次数比上.床还多,可这会他安静的睡着,裴鸣声却想好好跟他说几句话。

“我没骗你,一开始你真的是替身。你不说话的时候和秦野有太像了。”这话要是宋戈与没睡着,听了能从床上蹦起来。裴鸣声坐在床边,眼睛盯着那瓶一滴滴掉落的营养液。

“可是你刻薄小气聒噪,其实一点都不像他。”第二把语言上的刀插在了宋戈与的心口,裴鸣声自己都轻笑出了声。

“后来我特别爱看你别别扭扭的劲儿,每次和我吵完架,又偷偷喊管家陪我看购物频道撺掇我刷你的卡买东西。”

“每次嫌弃我做饭让你回来是限制你的人生自由,但这三年除了必要的应酬,没有一顿饭你落下过。”

“那个联姻协议的事我不知道,大概是裴家人发现我这个废物还是有点用处,才拿着我来要挟你。那时候秦野有出事了,秦家的人想要把我也斩草除根,我确实也需要这段婚姻。”

“你雇了那么多人保护我却什么都不说。后来事过了,才问我哪来的仇家,我说是借高利贷惹上的你也信,你可真是个傻子。”

裴鸣声突然挺住了絮叨,转头俯下身子仔细观察宋戈与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指节放在他的唇瓣上方感受到均匀的呼吸,又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发现,宋戈与就是宋戈与,不

是谁谁谁的替身。”

“算了,我跟个傻子说这么多干嘛。买个戒指的尺寸都小了,你这个白.痴。”裴鸣声站起身走开几步,忽然又折返了回来,弯下腰轻轻地在宋戈与的唇上落下浅浅的吻。这个吻很轻很柔,甚至快到连裴鸣声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唇瓣相贴,但他确实吻了宋戈与。

裴鸣声下楼的时候,管家一脸的惊诧问他:“您要走了?”

裴鸣声觉得纳闷,回了他:“看一眼没死就走了啊,不然还在这守着等断气吗?”

管家无比抱歉地说:“可是车已经开走了,您稍等我马上让他开回来。”

管家走到一旁打完电话,然后仰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腹诽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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