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什么玉佩不玉佩,我家老爷难道还贪图你那点东西,也不看看你这幅德行,老爷好心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居然还不领情。”管家破口大骂,周围人指指点点,只当那书生不识好歹,是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书生身形狼狈,唇角渗出血迹,恨恨地怒视着管家:“我孙家的东西,岂容你这小人贪污。”

“孙瑞思,我告诉你,要不是你那父母死缠烂打,老爷又怎会与其相交,如今我家小姐已同四少爷订婚,你休要学你那不要脸的父母”

“你闭嘴。”孙瑞思龇目欲裂,哪容得旁人欺辱父母,扑上去就要打他,然而他只是一届文弱书生,又哪里抵得住管家人多势众。

“给我打——”管家一声令下,冲上来几位家丁,对着孙瑞思一阵拳打脚踢。

林以轩听见孙瑞思的名字,突然止住脚步,回头远远看了过去,心里瞬间转了个弯,孙瑞思,毁容,书生,就不知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位。

林以轩缓缓走了过去,细细打量着地下狼狈的书生,抬头又看了看管家身后高高悬挂的刘府牌匾,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六皇子的墙角他挖定了,需知上辈子孙瑞思那可是一个狠角色,不过看他如今的模样,也难怪性子会变得阴沉。

“坏人,坏人,哇——”小旭儿被吓到了,从小到大,他哪见过这等场面,哇哇大哭起来。

林以轩温柔地笑了笑:“旭儿乖,你不是要当英雄吗?不能怕哦!”

小旭儿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有哭出来,昂首看向自家爹亲,吸了吸鼻子,软软的说道:“旭儿不怕,旭儿乖。”

林以轩摸摸儿子脑袋,安抚好小旭儿的情绪,这时孙瑞思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管家也怕闹出人命,吐了一口唾沫,凶狠地看向四周人群:“看什么看,走走走。”

周围人群一哄而散,也有人同情孙瑞思,只不过面对刘府显赫又有哪个敢管。

“你”管家看了林以轩一眼,骂人的话咽了下去,心里有些毛毛的,这位公子看起来不像本地人,一身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冰冷的眼神让人无所遁形。

管家心中懊恼,总觉得被人看穿一样,只是他也不敢胡来,他自认还有几分看人的本事,面前这位公子,尽管是个双儿,但谁知他会不会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家眷。

管家咽下口中的话,转身踢了孙瑞思一脚,骂骂咧咧了几句,挥手让家丁们都回去,随后紧闭刘府大门。

孙瑞思躺在地上不断抽搐,本就毁容的相貌看起来更加丑陋,小旭儿怕怕地偎依在奶娘怀里。

林以轩居高临下,目光平淡地看着地上的人:“孙瑞思,江南才子,前年科举落地?”

孙瑞思双眼模糊,口角喷出鲜血,虽不知这位公子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依然点了点头。

林以轩淡淡的问道:“还能走吗?”

孙瑞思苦笑,勉强从地上撑起身体,试了几次都爬不起来,想起刘府今日所赐,心中升起一阵恨意。

林以轩看了一眼身旁下人,吩咐道:“你们将他抬回去。”

孙瑞思忍着浑身的疼痛,嘴唇微微蠕动:“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林以轩轻笑了一声,若是别人问这话,他会当作人家知恩图报,所以才想求知恩公姓名,但是孙瑞思嘛,林以轩弯了弯唇角,心知他是不放心,没想到自己都成这样了,防心还那么重,淡淡道:“你有什么可图?”

孙瑞思被囧住了,是啊,自己如今一文不名,又有何利可图,伸手摸住自己烧伤的脸,眼中满是苍凉,低低笑了起来,笑得那么低沉,那么凄厉。

林以轩微微一怔,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刚重生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孙瑞思一样,那么凄惨,无助,心中充满恨意。

林以轩语调略为缓和:“你放心,我听夫君说过你,方才还特意确认了一遍,你若是江南才子,前年曾去金陵赶考,那一定是夫君的友人没错。”

孙瑞思恍然大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敢问公子夫君是?”

林以轩极其得意的一笑,说起夫君,整个人的脸上仿佛都有了色彩:“我夫君是去年的新科探花黎耀楠。”

“是他。”孙瑞思低低喃语,没想到竟是那位萍水相逢的友人,这时他才信了林以轩的话,哪怕明知道自己无利可图,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自从毁容以后,经历的事情太多,怀疑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他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的心思。

“现在跟我走了吗?”林以轩似笑非笑地说道,小旭儿也在一旁帮腔:“呼呼不痛,乖。”

听见小孩嫩稚的话语,孙瑞思面色缓和下来:“黎兄现在何处?”

“他去云南上任,如今我和母亲在永州,你不用担心不方便。”

“这”孙瑞思犹豫不决,目前他确实需要帮助,只是人家老弱妇孺,他怕旁人说闲话。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林以轩有些不耐烦了,上辈子旁人都说孙瑞思心狠手辣,为人果决,他怎么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孙瑞思直言不讳,他和黎兄萍水相逢,与眼前公子更是未曾谋面,有什么话还是提前说明白好。

“你若是无处可去,我夫君正好缺个师爷,当然,你若是令有高就,本公子也不勉强,伤养好,你随意。”

孙瑞思放下心来,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彻底将自己交给这位陌生公子。

林以轩颇为无语,吩咐人将他抬回去,又让人找来大夫,孙瑞思是个人才,不管他是否愿意前去云南,让他先欠上人情总没错。

林以轩这时还不知道,自己挖墙脚的举动,无意中可谓帮了夫君大忙。

黎耀楠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到底是没有经验,家中也有没长辈,虽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是谁又会提醒他一些基本常识。

当官,外放,哪能没有师爷。

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文案卷宗也要亲自写,黎耀楠现在忙得简直恨不得将自己分开来用。

白日里他要装作无所事事,前去衙门瞎晃悠,晚上才有时间整理各个乡镇的民情,若是有个师爷在,他何需如此幸苦。

不是没有想过找人帮忙,然而人生地不熟,找个白眼狼岂不是功亏一篑,至于他带来的那群侍卫,写的字惨不忍睹,就连他们自己都不认识,他又哪能看得懂,无奈中,黎耀楠只能亲自上阵,忙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听着侍卫们的汇报,黎耀楠眉头紧锁,玉溪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更严重,衙门里清闲无事,简直是盛世太平,没案犯,没偷盗,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路不拾遗。

实际上呢,伊家三公子,前几日为了一个双儿才跟当地村民打了一架,派人抄了村民的家,可怜小伙子只不过是双儿的相好,眼见快要成亲了,无端端遭受无妄之灾。

左家人更是了不得,左家二老爷睡了人家的媳妇,打了人家的孩子,还将人家弄的身败名裂,有家不能回,这事当年闹得很大,听说那人曾经击鼓鸣冤,只可惜自己在衙门里没有看见任何卷宗,想必是被人只手遮天抹去了。

另外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不胜数,就比如昨天晚上,燕春楼两位少爷打架,无意中伤到路人一枚,此事昨晚就不了了之,听说伤者家眷还感激涕零,果然是钱多好办事,无论什么地方总是如此。

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夷族的消息,夷族人口众多,生活却并不富裕,之所以跟几大家族关系好,无非是利益联系。

黎耀楠蹙眉深思,决定要从夷族入手,只要有了足够的利益,他不信夷族人不上钩,并且除了夷族以外,山里乡民也很贫困,谁是真心为大家好,他相信民众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哪怕侍卫汇报的非常详细,黎耀楠依然等到休沐的时候,借用游玩的名义,带上刀和弓箭,策马往乡镇疾驰。

六月的天气正热,云南民风开放,一路上听见不少姑娘和小伙子对歌,也有人跟着吆喝,问他们啥子时候办亲事。

大胆的姑娘看见英俊小伙,还会上前搭讪,黎耀楠被人叫唤过几次,心中微微有些好笑,很有礼貌的拒绝了。

姑娘们也不生他气,知道他有夫郎,反而真心祝福。

黎耀楠心情不错,抛开官场上的纷争,抛开玉溪几条地头蛇,云南的民风其实不错,乡民淳朴,多数人都很善良。这让他更加坚定决心,要为云南百姓做些事,而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到了临县之后,乡镇的路变得难走,云南山地较多,很多地方别说马车,就连骑马也不能通行。

黎耀楠在镇上逛了一圈,今日正好赶集,镇上村民较多,山民纷纷带着自家值钱的东西,来到集市上吆喝。

“这个怎么卖?”黎耀楠指着一块狐狸皮。

“三两银子,不还价,要你就拿去。”汉子说话带着浓浓的乡音,黎耀楠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挥挥手付了钱,让人将狐皮包上,正好给夫郎做衣裳。

汉子一见心中欢喜,知道遇见大买主,忙说道:“俺这还有老虎皮,你要不要,十两银子。”

黎耀楠颇为诧异:“怎会如此便宜?”若是京城的话,没有几百两银子,哪能买到老虎皮,就连扬州最便宜也要一百两。

汉子咧嘴一笑:“下山一趟不容易,能卖就卖了,都是俺自己打的,不亏。”

黎耀楠笑了笑:“我也不占你便宜,给你二十两银子,虎皮我要了。”

“不不不。”汉子连忙摇头,一脸拗执:“说好十两就十两,俺不卖了。”

黎耀楠失笑,能够遇见这样淳朴的乡民,心情确实很好:“行,你说十两就十两,可以了吧。”

汉子憨厚地点点头,旁边一位姑娘急得脸都红了,连续瞪了汉子几眼,只可惜人家硬是没发现,姑娘狠狠掐了汉子一把,转过脸去生闷气。

黎耀楠看的心中好笑,敢情是精明媳妇粗心汉,不过这样自然流露的感情,反而让人觉得亲切。

黎耀楠又在集市中逛了一圈,买一些极为便宜的山货,最后目标定在七里寨,打算过去瞧瞧。

“主子!”张成欲言又止,犹犹豫豫。

黎耀楠挑眉:“有话就说。”

“七里寨山路难行,骑马恐怕有所不便。”

黎耀楠点点头,表示了然:“咱们先往前面去,不能骑马再徒步而行。”

张成愁眉苦脸:“小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徒步而行,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我怕主子熬不住。”

黎耀楠默然,并没有思考太久,淡淡道:“还是去看看。”如果没有身临其境,他永远体会不到山民的难处,一支百年人参,居然才卖二十两银子,一张虎皮也才十两,云南处处都是宝,为何还会如此贫困,既然他打算改善山民的生活,那就必须先了解当地的环境。

张成苦劝无果,犹豫了一下:“主子您稍等等,小的去买些东西。”

黎耀楠颔首应允,不一会儿,张成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些药草,膏药,还有几双鞋子与草帽。

“你这是”黎耀楠诧异地看着他。

张成提着东西笑了笑:“大热天的,主子准备准备在走,您这鞋,怕是走不了山路。”

黎耀楠轻笑一声,当即就换上鞋子,戴上草帽,他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也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

一行人策马而行,没多久,狭小的山路变成陡峭的大山,一条两人宽的道路,顺着大山蜿蜒而上,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岩,只看着就觉得头晕眼花。

张成瞧见主子的神色,咧嘴一笑,坚决不会承认他是幸灾乐祸,解释道:“七里寨以路程为名,沿着山路上去大约七里,寨子就到了。”

黎耀楠蹙眉,下了马,四处瞅了瞅,心中微微有些明白,山里人为何那么贫困,现代就有一句俗话,想要富,先修路,这里山路难行,山民们赶集一趟不容易,全靠自个背来背去,又有多少东西能卖。更何况,集市也不是日日都有,山民们没有太多时间,只图赶紧把东西卖完,价格自然上不去,只便宜了一些商贩,转手就是大价钱。

“去看看。”黎耀楠狠了很心,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只留下一个年幼的下人,让他带着马匹先回镇上。

六月的天气很热,太阳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走了不到两里路,黎耀楠就热得不行,脚底板也隐隐作痛,很庆幸张成有先见之明,事先准备了鞋子与草帽。

“主子喝口水。”王大勇把水壶递过来。

黎耀楠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完后还将水淋在身上,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咦!主子你看?”王大勇指着不远处,两个山民正火速前行,跟自己的龟速相比,黎耀楠汗颜了一把。

“喂,你们要去哪儿?”姑娘看见他们,远远招呼起来。

“我们要去七里寨。”黎耀楠定睛一看,原来还是熟人,不久前自己才从他们手中买了两块皮毛。

“你是要去找哪个,咱们寨子里,可没有富贵亲戚。”姑娘精明干练,说话间,两人逐渐走近,很快来到他们跟前。

黎耀楠笑了笑:“听说寨子里山货多,我想过去看看,夫郎怀了身子,我打算买些东西给他补补。”

听他说起怀孕的夫郎,姑娘态度亲切了一些,摆了摆手道:“你们还是别去了,山路难行,就你们几个人。”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嫌弃道:“弱的跟个鸡似的,山猪都抬不动,还是赶紧回去吧,需要啥子,明天俺让柱子哥给你们送下山去。”

黎耀楠绝倒,风中凌乱了半响,弱鸡,他居然成为弱鸡了。

“梨花!”汉子急忙斥道,满怀歉意地看着他们:“梨花心直口快,你们别往心里去。”

黎耀楠抗压能力很强悍,很快恢复镇定,笑着说:“无碍,都走了一半路程,回去不甘心,你们要是不嫌弃,大家同行可好?”

“家里还有地没唔唔唔”

汉子急忙捂住她的嘴,热心道:“俺给你们带路。”

姑娘刀子眼射向汉子,黎耀楠只当看不见,有个当地山民带路,总比他瞎摸乱撞好,了解情况也方便,笑着道:“那便有劳了。”

汉子摸摸脑袋,不习惯他这文绉绉的话,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别客气,应,应当的。”

黎耀楠弯唇浅笑,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跟汉子说起闲话,问起他当地的情况,以及有些什么土特产。

汉子听后很高兴,一一为黎耀楠解答,希望他能多买一些东西,这样村民也可以改善改善生活。

黎耀楠心中颇为感叹,汉子的要求还真低,同时他也了解到,汉子口中根本没有任何官府的概念,有事找村长,有纠纷同样找村长,遇到村长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找当地乡绅,至于官府是什么,抱歉,汉子只诚实的摇摇头,俺没钱。

黎耀楠心情沉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官府腐败成这样,究竟是谁的错。

有了他们这一行拖油瓶,汉子的路程慢了许多,姑娘刚开始还干着急,后来聊着聊着,她也不生气了,反正汉子是什么性子她知道,真要是生气,那她还吃不吃饭了,气都被气饱了。

黎耀楠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沉闷的心情略为缓和,下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几个侍卫还好一些,黎耀楠却是累的精疲力尽。

由于他是大买主,汉子将他带去村长家中,一座泥巴与稻草混合盖起的土房,屋顶铺着厚厚的稻草,地上坑坑洼洼还有漏水的痕迹,比起富贵人家的猪圈还不如,然而放眼望去很明显,村长家已经是山寨最好的屋子。

黎耀楠皱了皱没,四下打量了一眼,山民的生活环境,比他想象中更差。

村长大概五十左右,长期的劳作让他显得更加老迈,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有着令人不可忽视的精明与睿智。

村长热情地招呼他们,目光却盯住他们的衣着打扮,下午还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当然所谓丰盛的意思,就是有菜有肉,黎耀楠只随意吃了几口,刚刚放下碗筷,村长家的小孩就狼吞虎咽。

黎耀楠微微一怔,心中不由得感叹,村长家的孩子教养不错,哪怕环境如此之差,明明已经馋的流口水,依然忍到客人用饭之后才开吃。

“让您见笑了。”村长的态度很尊敬,面对他们很热情。

只是黎耀楠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欢喜,村长的眼睛里面,反而透着淡淡紧张与谨慎。

“村长无需客气。”黎耀楠笑着说道,四下打量了一眼,特别注视了一下几位属下,目光盯在他们腰间挂的大刀上,心中哑然失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原来在这里露了破绽。

既然已经被看穿身份,黎耀楠也不再装腔作势,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开门见山道:“村长跟我说说寨子的情况吧。”

村长顺势坐下,态度越发小心翼翼:“咱们寨子共有三十八户人家,两百五十三口人”

黎耀楠蹙眉,决定还是自己发问,否则听他扯这些有的没的,不知何时才能进入正题,淡淡道:“今年种了多少地,预计收成如何?山里有些什么土特产,往年有没有想过修路?每年平均收入有多少?”

“这”村长斟酌了一下:“今年种了总共七十八亩水田,每家每户不足三亩,收成还不够村民吃,大家平日多靠打猎,或是卖草药赚钱,这还多亏伊管家帮衬,咱们每年能吃饱就不错了,哪还有余钱。”

黎耀楠无语,听村长的意思是在叫穷,他又不是欺压乡民的土匪,用不用如此警惕。

“伊管家是伊家人?”黎耀楠含笑问道,心中微微有些不爽,村长提起伊管家,那语气竟跟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

“正是。”村长点头应道,神情不动如山。

黎耀楠这时才反映过来,村长是想拿伊管家压人,让自己有所忌惮。

黎耀楠被气笑了,今日方知伊家竟如此势大,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可知,一张虎皮外面至少一百两,更甚者能卖到上千两,一支百年人参,没有五百两银子买不下台,并且供不应求。”

村长吓了一跳,长满褶皱的老脸微微抽动,吃惊道:“一,一百两?”

黎耀楠点了点头,对于村长的反映并不意外,古代又不跟后世一样交通发达,讯息便捷,作为土生土长的山民,哪怕他是一村之长,又哪里会知道外面的行情。

村长唇角蠕动,明亮的眼神很快暗淡下来,试探道:“大人有何吩咐?”无论伊家也好,面前这位大人也罢,其实又有何区别,无论可以卖多少银子,前提是必须有买家,他们这穷山沟沟哪个商家愿意过来,何况还有衙门的人虎视眈眈,相比起眼前的陌生人,他更相信伊管家。

黎耀楠沉思了一会儿,没指望一两句话,就能打动村长,决定先放下一个诱饵,笑着说:“暂时没有,等会儿你带我去寨子里转转,难得来一趟,正好带些山货回去,另外你仔细想想,如果修路的话,山中可有捷径?”

“修路?”村长背脊挺得笔直,双眼紧紧盯着他,似乎在辨认真伪,

黎耀楠颔首而笑:“我是新上任的玉溪通判,村民的生活本官也要负责,我以为交通是富民的关键,否则山货运不下去,积累坏了反而可惜。”

村长狐疑地看着他,似是不信他会那么好心,提醒道:“修路得不少银子。”

黎耀楠哈哈大笑:“放心,不用你们掏银子,只不过人力必须你们出。”

“人力倒是没问题。”村长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只是也没有完全相信,官府给他的印象从来不干实事,这位大人说的话,且先听着,反正村民也不吃亏,究竟是不是夸夸其谈,还要再做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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