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进了王府大门,本王就是你的了

“四殿下同我说你在这里时,我还不信。你怎么就”段飞捏了捏眉心,一时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段钺扭了下身子,感觉出入有点困难。“我听说暗卫营也被抓了,想去林子里看看情况,但我武功没了,所以”

段飞听到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这么做时,当下心中情绪复杂,好半晌叹口气:“我听四殿下说了,武功之事你不必担忧,等回了宫,我再想办法替你修复丹田。”

段钺登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多谢统领!就知道统领最舍不得罚我了!”

“别油嘴滑舌,还不出来,你想在里面趴多久?”

段钺神色僵一僵,支支吾吾:“我、我出不来”

“什么?”

段钺哭丧着脸:“屁股,卡住了。”

最后只得段飞一掌下去,震碎了整面墙壁,才将他捞出来。

段钺自觉丢脸,捂着脸小碎步跟在段飞身后回了行宫。

路上段飞和他解释了此事。

冬猎纵火一事乃四皇子暗中设局,暗卫营查出端倪时,并未上报圣听,反而私下和四皇子达成协议,因而全员无恙。

六皇子和九皇子等其余四皇子党早已被安排进断月山庄避险,留在覃墨川手中的俘虏,仅仅只有二皇子和中承帝一脉的朝臣罢了。

“那覃墨川为何这么做?他不是已经交给赵景幼看管了么,如何逃出来的?况且如此愚蠢的做法,实在不像他所为啊?”段钺说着,想到狗王爷那个不择手段的尿性,突然瞪大眼:“该不会是他让人假扮的覃墨川吧!”

段飞斜眼睨他:“你倒是了解他。”段初初和他商议时,的确提出过这个想法。只是他觉得太冒险,万一被发现便可能前功尽弃,因此否决了。

“我猜对了?”

段飞摇头:“这次不是。覃墨川就是本人,只是四殿下使了些手段,一边胁迫许万春助他脱逃,一边旁敲侧听叫他相信此次冬猎乃四殿下为夺嫡而策划的刺杀,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原来如此。段钺点头表示听懂了。

覃墨川本就很疼爱他这个外甥,一听段初初要杀皇帝杀他外甥,还很有可能成功,自然是坐不住的。而他如今又无兵无势,身边只剩个独眼副将许万春,还能怎么办,不就只能靠自己先前布下的陷阱去拼一把。

那场大火,十九八九就是靖王先前排查时,故意忽略未拆的火雷,让覃墨川捡了个现成直接引爆。

段钺啧啧称叹,委实没想过狗王爷会这么狗,从数十日前就开始筹划,先困住北夷使臣令覃墨川方寸大乱、再擒住他叫他绝望、最后放出二皇子这个诱饵逼他去谋反。

精心算计步步为营,而他段钺在这一连串环环相扣的计谋里,就只是个促成计划的引火线,一颗被随意摆弄的棋子。

靖王终究还是那个靖王,骨子里的冷血无情,从未变过。

段飞见他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归于平静,方才开口:“你若想明白了,就该知道,四殿下并非良人。”

既能狠心利用枕边人,又何谈真情。

段钺倒是很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还讥笑两声:“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人,也从来不懂要怎么爱一个人,他就是个自大狂,自私鬼,自以为是的蠢蛋,自我欺骗还自我感动的渣男。”

段飞头疼:“那你为何还要跟着他。”

“因为他漂亮。”

“”段飞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

“嗷!痛!”段钺抱头乱窜,疼委屈巴巴看他:“我说真的嘛,我就喜欢他长得好看。”

四皇子的确天人之姿,无可睥睨。

但段飞却清楚,皮相是情爱中最不可靠的东西。

“他已经毁容了。”

“我有办法让他恢复。”

“那等他老了,容颜不再,你又待如何?”

段钺想了想,龇牙一笑,“他老了也是最好看的小老头儿。”

段飞不知想起什么,目光空洞一瞬。但很快,就清醒过来,摇了摇头。“十六,男人是最会骗人、叫人伤心的东西。你该找个姑娘。”

“没有姑娘会比段初初好看。”段钺直摇头,“我不喜欢姑娘,姑娘们嫌弃我。”

想了想又补一句:“初初就很像姑娘,我喜欢调教呸,不是,我喜欢照顾他。”

段飞心情复杂,想告诫他又不知该说什么。他自己的人生和爱情也失败至极,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育小孩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罢了,随你去吧。”他道。

段钺笑弯了眼,故作扭捏,凑上去蹭蹭他手臂:“呜呜统领你真好,最喜欢你了呜咦呜呜。”

好巧不巧,这个撒娇亲昵的动作就被刚出门的靖王看见了。

他本是打算去给覃墨川一事收个尾,见两人有说有笑相偕而来,便顿住了脚步,心中如同打翻了醋罐子。

段钺一点没察觉不对,见他出门还惊讶了下:“你身体好了?”

靖王一僵。糟,忘了装病。

他反应极快,脚下一晃,便假装柔弱地要摔倒。

段钺担心他摔着了,登时疾步上前。

靖王打蛇随棍上,顺势就软绵绵靠在了他身上,手扶着额头,一脸苍白:“嗯头好痛。”

段钺:“谁叫你不好好躺着乱跑,我看看幸好没什么大碍,乖,跟我回去继续休息。”

靖王:“唔,疼,走不了,要抱。”

段钺:“真拿你没办法,怎么这么爱撒娇。好了好了别哭,搂好了,别掉下来。”

“嗯,好喔。”

段飞:“”

段飞忍不住扶额,难以直视。蠢孩子。

段钺没发现自家统领复杂的眼神,掂量一下怀里少年的重量,蹙起眉:“怎么又轻了这么多,晚饭有好好吃吗?”

“有的,还喝了牛乳哦。”

靖王一边乖乖答,一边趴在段钺肩上,漫不经心轻扫段飞一眼。

明明没什么情绪,但配上他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怎么看怎么都像得意挑衅。

段飞险些捏断了手里的剑柄

知道暗卫营没事,段钺也就懒得多管,这几日又老实下来,待在宫里陪靖王“养病”。

中承帝烧伤极重,双腿和右臂皆截肢,只留下一条命,中途醒过一次,但承受不了打击,再度昏迷过去。

群龙无首,朝堂堪忧。众皇子皆被擒,如今能主事的只剩四皇子一人。无奈众臣只能暂拥四殿下执政。

不费吹灰之力,靖王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权力。段钺看着他一步步揽权,逐渐走上和前世相同的道路。

在行宫耽搁数日之后,众人启程回宫。靖王着手拟旨,立二皇子为储君。

诏书已下,板上钉钉。

覃墨川得知消息,终于答应释放俘虏。

靖王自然不会叫仲辅元等保皇党一流再回到朝堂,半路设伏,将所有人一网歼灭,罪责尽数推给北夷使臣。

北夷屡屡犯禁,和亲一事自然不了了之,单于绯燕一行被强制遣送回边境。

经此一事,二皇子党元气大伤,其余中立的朝臣对他已失去信任。尽管他做了太子,却不过名存实亡,如今朝堂大势所趋者,已经变成四皇子。

且四皇子淡泊名利,忠孝两全。时不时有朝臣劝他废储登基,都被狠狠驳斥回去,言曰“父皇尚在,怎敢为君。”

后来更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选择自行出宫开府,散权做了闲散王爷,和趁机夺权上位的二皇子简直对比鲜明,一时间朝野民间,人人都在称颂四皇子高义。

半个月时间晃眼而过,段钺稀里糊涂看着他拿回权势名声,又成了前世那个高不可攀的靖王。

除夕那一日,靖王府正式竣工。

段初初走进暗卫营,众目睽睽之下牵起段钺的手,直接带他出宫,回了靖王府。

“欢迎回家。”他道。“段钺。”

段钺望着头顶“靖王府”三个烫金大字的牌匾,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又想哭又想笑,又荒唐又不真实。

前世的经历似乎历历在目。他的爱,他的死,他失去的亲人,他受过的委屈和痛苦,所有记忆都被这三个字一点一滴勾起来,回荡在他脑海里,提醒他前方是何种深渊。

段钺抹了把脸,很想动一动,脚步却如同钉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他还是害怕,怕踏出这一步,重蹈前世覆辙。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死时惨状,石阶上似乎还洒着他的热血,草地上堆着他的尸骨,那些刺耳的讥讽嘲笑仍然响彻在耳旁,令他浑身发冷哆嗦,不敢迈出这一步。

靖王牵着他的手,安静站在一侧,并不言语。

他在等,等段钺自己做出选择。

他希望段钺能陪着自己而不是逃离。否则他也不知道,已经疯魔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不愿再伤害这个人。

旁观的小黄书深知这个抉择对两人来说有多重要,现出身形,趴在段钺耳边轻声道:“爸爸,不要怕,书书会保护你哒。大胆向前走吧!”

段钺眨了眨眼。

是了,这一世和前世不一样了,他有空间,有小黄书,有外挂,靖王再也不能对他如何。

段钺深吸口气,转头看向靖王,轻笑一声:“段初初,我可不是你的暗卫,你打算让我用什么身份进王府?”

靖王毫不犹豫地:“靖王妃。”

这个名号总能叫人想起赵景幼。段钺不喜,挑剔地摇了摇头。

靖王:“那就宝宝。”

“啥?”

靖王直接将他打横抱起,一脚迈进王府,豪气冲天。“本王的十六宝宝,看谁敢欺负!来人,关门!”

段钺臊死了,用力掐住他脸蛋:“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靖王不听不理,一路冲进寝殿,才将他放在榻上,压在他身上大口喘气,桃花眼晶亮:“进了本王的门,段钺,本王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要本王。”

段钺揪着他衣领子直笑:“你怎么总跟人家不一样。”

“因为你会跑,我不会。我是你的,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放你妈狗屁,我什么时候跑过?”

靖王唇角翘了翘,笑得可矜持可清贵可招人稀罕了,却就是不回段钺的话。

段钺见他这模样,不由想起前世自己死后,这个人疯溃十年最终绝望自杀的场景。

他说的跑,是这个意思吧。

明明是自己做的孽,还要反过来怪他,真不要脸。

段钺心里呸了一声,身体却很诚实,抱住段初初的脸狠狠嘬了一口,咬牙切齿:“段初初,你最好永远都这么漂亮,否则我一定会抛弃你,转头就走!”

这句话让一直不怎么在意容貌的靖王升起几分危机感。

他忍不住摸摸自己毁容的那半边脸。段钺替他在这里贴了一层人皮面具,平时瞧不出来,但沐浴和入睡时是要摘下来的。

段钺睡觉前不肯亲他,是不是因为讨厌他这幅模样?一旦意识到这个可能,他就必不可免生出一丝自卑和不安。

若叫段钺知道他的想法,定然要摇着他肩膀,让他清醒点的。本来睡在一起光着身体就避免不了身体摩擦,再亲亲吻吻,那不得擦枪走火直接干上吗。

靖王才多大点,比他小两岁,小初初还没长大呢!哪怕知道他心里住着个老男人,段钺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就算要和靖王噼里啪啦,也必须得再等几年。

两人心里各装着事,在榻上你亲我我亲你腻歪了好一会。

靖王望着窗外飞雪漫天,突然道:“剪窗花,去玩吗?”

段钺趴着舒服得很,懒得动,“有什么好玩的,你怎么什么都想玩?让王典去,别吵我。”

“王典有事。”靖王扒拉他肩膀,“去么,我都没玩过,段钺,十六,宝宝”

段钺被烦得不行,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跳起来:“段初初!你上辈子是烦人精吗?!”

靖王搂住他脖子,在他肩窝蹭了蹭:“不是。”

还真他妈不是。

段钺忍着怒气背他起床,走进客厅。

桌案前围了四五个小丫鬟,一边叽叽喳喳玩闹一边在剪窗花,见两人进来,个个吓得小脸发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恕罪、段大人饶命!奴婢们不敢再偷懒了!”

靖王叫她们起身,冷脸道:“继续。”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他何意。段钺翻了个白眼,和善地走上前,熟练道:“各位姐姐妹妹别怕,王爷一时起了玩心,想学剪窗花罢了,你们继续,咱们看看就行。”

他把话说明白完了,几个丫鬟这才大松口气,开始摆弄起剪刀剪窗花。

段钺学得快,看了几遍就会简单的花样,剪了一对福字,一对吉祥鱼。靖王却笨手笨脚,怎么都剪不出,要么剪过头坏了花样,要么剪得歪歪扭扭看不出形,逗得段钺直拍大腿嘲笑他,连几个小丫鬟也忍笑忍得辛苦。

靖王不悦,直接扔了剪刀,抿唇道:“换一个,不玩这个了。”

段钺无语。“你自己菜,又菜又爱玩,玩不起还要撒泼,有你这样儿的吗?”

靖王桃花眸雾蒙蒙看他,要哭不哭的样子:“你又不肯教我。”

哦,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心机狗。

段钺招招手,让他过来自己怀里坐着,两手轻轻环过他身体,手把手一步一步教他要怎么剪。

“这里折起来,这里剪弧形,一刀,再一刀,轻轻的多简单,这不就成了吗?好看吗王爷?”

靖王耳畔听着小暗卫低沉温柔的声音,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哪还顾得上要怎么剪。

几个小丫鬟羞耻地躲在一旁,个个面红耳赤,不敢看他两个暧昧姿势。

冬季清润的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一片温暖。

段钺抱着靖王举起来,让他将自己刚刚剪好的窗花贴上。

也巧,刚贴完,王典便来敲门,说府外有客人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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