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什么都不要了(二更合一)

(一更)

应了叶涞之前的祈祷,今年冬天的雪比往常下得都早,十月末就下了初雪。

世界一夜之间披了一层白茫茫的新外壳,盖住里面所有污浊,但第二天早上太阳一出来,那层白色外壳就跟里面的污浊化为一体。

汽车飞速驶过,轮胎甩起的黑色雪泥水在阳光下泛着光。

叶涞握着方向盘,每天到处跑剧组递简历,他拜托了能拜托的所有人,想让朋友们多帮他介绍几份工作。

公司那头有张一浩,另外的,除了跟宁远一开始说好的上他的访谈节目,宁远又给叶涞介绍了几个别的商务,左崎也给他推荐了几个剧组。

叶涞现在不挑活儿,什么都行。

电影跟电视剧的试镜一场接一场,虽然能签合同的剧组没几个,但已经比叶涞预想的结果要好得多,也不是什么工作都接不到的局面。

《世界枝头》出品方一口咬住的1200万,还是一分都不能少,现在只能走法律程序,但之前李浔预估的几百万的违约金,一次性想凑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叶涞得提前准备。

他把自己的公寓挂上了售房软件,房子地段跟周边设施都很完善,这么多年过去房价涨了不少,那套公寓挂了没几天就卖出去了,又催了催以前没结尾款的商务费跟广告费,勉强凑了一小半。

卖房子的事儿他没跟任何人说,暂时搬回了孤儿院住,只是离市区太远,他每天得早起一个多小时才行。

两周没到又熬瘦了,院长心疼地摸着叶涞的脸:“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每天看你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回来。”

“最近是太忙了,到处跑剧组,还有广告跟活动参加。”

“忙也要注意身体,晚上我让厨房多做几个菜,早点回来吃。”

“好。”叶涞笑着答应着。

陈宇川给他们介绍的医生,叶涞又带着院长去看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只能继续接受化疗。

因为化疗,院长头发掉得很厉害,叶涞拿出刚买的帽子给她戴好:“天冷了,要戴着帽子。”

“好看。”院长拿起老花镜,戴好帽子对着镜子看了半天。

“您要按时吃药。”叶涞天天嘱咐。

“我知道,”院长转移了话题,“对了,那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呢。”

“什么事?”叶涞没明白,问了一嘴。

“我之前给你的名片,我朋友的儿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原来是这个事,以前院长催他,叶涞只是象征性答应着,搪塞过去就算了,现在院长生病之后更担心的就是他们。

叶涞明白,每个长辈都是如此,为了让她放心,还是答应着:“好,我后面会去见一见的,我上次,不小心把名片给弄丢了。”

院长从抽屉里又找出一张新的名片,塞进叶涞手里:“这回收好了,那孩子我见过,真挺不错的……”

叶涞木讷地拿着名片,说不出来是无奈还是什么感觉,更多的是麻木。

他又跟院长说了两句话,小鱼跟其他几个孩子进来把他拉走了,叶涞回来住他们这帮孩子是最高兴的,每天都能见到涞哥哥了——

一周后又下了场大雪,这回彻底降温了,出了太阳雪也不化了,马路上一辆辆推雪车奋力工作。

微博又推送给他关于盛明谦的消息,他跟秦子墨外出吃饭被拍了。

#盛明谦秦子墨甜蜜出行#

两人一起进餐厅,盛明谦伸手推门,秦子墨紧随其后,评论区不出意外,还是周然的粉丝在哭嚎。

老情人吃饭约会,评论区都在哭什么呢?叶涞心里说着,手指摁灭手机不再看。

但眼不见心不烦没他想得那么容易,叶涞总能从各种渠道听到盛明谦的消息。

盛明谦跟秦子墨交往过的事被人扒了出来,下面还带了一段私人聚会的视频。

很明显,能有视频的人不是当时参加聚会的人,就是当事人自己,是谁爆出的视频内容,不用多猜,但叶涞无心猜这个。

视频里是场私人酒会,盛明谦明显喝多了,摇摇晃晃扶着椅子,站在秦子墨身侧,偏头跟他说着什么,最后说着说着就笑了……

叶涞盘腿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床边,把视频中间盛明谦对着秦子墨笑的那几秒画面,反复后退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太阳都落下去了,无光之后房间里慢慢变得暗淡。

地板有点儿凉,老旧的空调机在头顶轰轰地响,噪音塞满了耳朵,房间里只有他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光,反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那是叶涞没见过的盛明谦,原来,盛明谦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原来他会笑,笑起来的时候波光流动。

盛明谦从来没对他这样笑过,叶涞心里一阵悲凉,枯萎是瞬间的事,一下子就遍布全身。

几天后,娱记又拍到盛明谦带着秦子墨回了别墅,照片是两人一起进门的背影。

叶涞皱眉,快了,协议时间就不到两个星期了,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又想,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还占着本不该占的位置上……

协议到期的那天晚上,叶涞找出自己几天前才做好的西装,那是他准备参加新年活动的衣服,站在落地镜前,理好衣领跟袖口。

他跟盛明谦的关系开始的那么难堪丑陋,现在好像只能在皮囊上多下几分功夫,给自己多挣一分体面,想到这,叶涞系扣子的手指都在发酸。

这算什么呢?

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儿,叶涞确定衣服上一丝多余的褶皱都没有了,才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跟手提袋出了门。

小鱼站在滑梯边,看到叶涞一出门就跑过来,抱着他大腿问他去哪儿。

叶涞在小鱼头顶摸了摸:“涞哥哥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什么重要的事?涞哥哥,你是不是要去见上次那个长腿叔叔?”

叶涞被他说的一愣:“小鱼,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鱼两个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我……我是猜的。”

一看就是说谎了,但叶涞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问,拉着小鱼手把他带回房间:“小鱼乖,跟弟弟们好好睡觉。”

“涞哥哥,你晚上会回来吗?”

“回来。”——

叶涞开车一到门口,电子感应门已经自动打开,叶涞一打方向盘开进院子里,停进了车库。

刚刚他出发前已经给盛明谦发了消息,盛明谦没回复,但盛明谦的车都在车库里停着,而且二楼书房还亮着灯。

叶涞站在院子里仰头往上看,书房的窗帘动了动,一个灰色的身影转身离开了窗边。

盛明谦在家。

叶涞垂眸,慢慢呼了几口气,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这里,他还记得盛明谦第一次把他安排在这里的事。

盛明谦快步往前走,他小跑着跟上去,但一直落后小半步。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盛明谦随手甩给他一把钥匙,“当然,你也可以随时离开,这里离市区很远,安保措施很好,外人进不来。”

他那时就明白了,盛明谦会带他来这里,无非是看中这边的房子足够隐蔽,只有这样,他们的关系才能被更好地藏起来,不被外人知晓。

“二楼,你睡客房。”盛明谦又领他上楼,推开主卧旁边的客房门,里面看起来刚刚整理过,东西都是新的,新的东西都有味道。

那天盛明谦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很少回来,不用等。”

回忆的阀门一旦打开,闸门里的洪水猛兽呼啦一下子冲出来,由不得叶涞喊停。

刚结婚的头两年,叶涞住在这里的时间很长,虽然盛明谦说他很少会回来,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等他。

心里想着,或许哪天盛明谦就回来了,回来了不就能看见了?

而且,他跟盛明谦已经结婚了,结婚了就有一根纽带套在他们身上,一头扯着他,另一头扯着盛明谦。

后来的一天,盛明谦一次醉酒后回来了,进门看到他的时候怔了很久,喝过酒的双眼迷蒙不清。

叶涞一看他的眼睛就懂了,盛明谦没想到家里有人,或许早就忘了他这个隐婚对象,最后什么都没说,绕过他走到沙发上坐着。

喝过酒喉咙干渴,盛明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叶涞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水是刚烧的还有点儿烫,他捧着水杯一直在吹,最后自己先喝了一口试试,觉得水温正好了,才递给沙发上呆坐的盛明谦。

“明谦,你晚上喝酒了吧,多喝点水,胃会舒服。”

盛明谦的视线从叶涞脸上挪到透明玻璃杯上,叶涞喝过一口水的杯口还有水渍,挂在杯壁上往下淌。

叶涞看他不接,才想起来是自己喝过的,放下水杯:“不好意思,我一时着急忘了,我再去给你倒一杯吧。”

“不用了……”盛明谦在他转身之前出声,被酒精浸过的声音也醉人,直接端起叶涞喝过的那杯水,一口气喝完了。

晚上叶涞在客房里洗了澡,敲开主卧房门前,全凭身体里那股一时上头的冲动劲儿。

盛明谦开了房门,手指挑着他下巴:“这回,你身上带摄像机了吗?还要再录下来吗?”

叶涞站在房门口,一件件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赤裸着站在盛明谦面前,给他展示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

“什么都没有……”他声音颤抖。

话音刚落,叶涞腰侧猛地多了一只大手,用力扣着他腰,一个转身就把他带进了房间。

混乱中,叶涞被盛明谦举起来的胳膊一下子拍到了墙上的开关,灯灭了,黑夜里只有两个人慢慢纠缠在一起的呼吸,还有体温碰撞在一起的火光。

那晚是他们的第二夜,身体上的疼痛跟满足,都清醒地刻进了叶涞的骨头里。

到现在他还记得,回想一次,骨头缝就疼一下……

(二更)

回忆的流沙就要把叶涞吞没干净,淹没口鼻之后窒息感随之而来,缺氧的感觉像是在身体里洒了一层迷幻剂,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眼花缭乱。

叶涞好不容易才抬起深陷的双腿,又踩进另一个深坑。

想到盛明谦不久前才带秦子墨回来过,还被人拍到了。

叶涞猜测,这段时间可能还会有人在附近守着,下车的时候戴好帽子,把帽檐压低,尽量不回头背对着门口方向。

这样才更安全。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这里只有他来过,还是他太自以为是,就算再不喜欢,毕竟也住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只小狗儿也懂护家,一想到秦子墨也来过这里,叶涞一进门就闻到了他的“小窝”有了生人的味道。

虽然叶涞知道这不过只是他的心理反应,但还是皱了皱鼻子,不想吸入那股会让他心脏不舒服的味道,身体里隐隐升腾起防守的姿势。

如果他此刻看到那个“生人”,或许他会发起进攻……

但也仅限今晚。

客厅没开灯,二楼书房门开着,房里的光露出来,照亮了小片走廊跟楼梯。

叶涞深吸一口气,拎着手提袋慢慢上楼,踩在台阶上有节奏的哒哒声,像在宣告倒计时。

书房里的烟雾随着门缝漏出来的光,翻滚着卷出来飘在走廊上,他一走到门口就被呛得一下,呛得鼻梁发酸。

盛明谦坐在书桌旁边的沙发椅上,茶桌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手指上夹着刚点着的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听到一阵轻一阵重的脚步声,盛明谦抬头看向门口。

第一感觉是叶涞瘦了,下巴也尖了,叶涞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桃花眼里用力藏起一汪水,眼尾微微上翘,红润的唇跟那晚干裂发白的模样不同。

那天晚上张一浩把喝醉的叶涞送了回来,后来他又是怎么走的呢?

盛明谦看着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是看着他出门的,等到再回神,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只有眉心处叶涞手指点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度。

叶涞只在盛明谦脸上停了一秒就移开了,盛明谦手边放着两个牛皮纸袋,一个还封着,另一个已经敞开了,上面摞着几张薄薄的纸,只看一眼上面的字,就知道那是他跟盛明谦五年前的结婚协议。

“协议时间今晚就到期了,我来还东西……”

叶涞摘了帽子走进去,站在茶桌前,把手提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别墅的钥匙,车钥匙,还有袁凌给他跟盛明谦买的情侣东西。

手表,皮带,水晶纽扣,还有各种小玩意儿。

叶涞知道盛明谦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只是他把水晶纽扣摆在桌子上时,余光还是瞥到了盛明谦衣服,上面是另外一枚。

叶涞被那枚纽扣的蓝光刺了一下,眼睛胀痛,匆匆别开眼,稳住微颤的指尖,把东西放好。

最后,叶涞从袋子里小心拿出袁凌送给他的平安玉锁,紫檀木方盒托在手心里颇有分量。

这个东西放在叶涞这里没多久,他好像还没捂热乎呢,当初搬出去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不拿,只是当时他太舍不得,想要多占一会儿罢了。

虽然他在心里曾想要永远霸占着,但还是要还回去,要了结,就别拖泥带水。

叶涞摆好东西,盛明谦脚底一股热量上涌,身体发胀发热,他烦躁地脱了西装外套,露出手腕内侧几个红点,像是被烟灰烫出来的。

脱了衣服,注意力又回到叶涞拇指上,那道创可贴遮不住的伤口早就好了,现在成了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边缘泛白。

盛明谦站起来,跟叶涞面对面站着,森冷的脸配上发黑的眼底,像是蛰伏了一整个冬季才刚苏醒的野兽,急需觅食饱腹。

叶涞感受到危险,红润的唇瓣慢慢褪去血色,变得煞白。

“五年时间到了,想要什么?钱?资源?”盛明夹着烟头的食指指腹,用力在叶涞下唇上搓了搓,一直搓红了才停手,“什么都可以……”

叶涞嘴唇火热,一半是被盛明谦搓的,一半是被烟熏的,他勾起唇角,伸出舌头在盛明谦虎口那里舔了下。

果然,野兽一下子收回了狩猎的手,烟头上的红光晃了晃。

“明谦……”叶涞懒懒地开口,“我最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事,过段时间可能要打场官司,要赔偿给别人几百万……”

一说完,叶涞就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以前的一切都已经被盛明谦否定了,他现在还在期待什么呢?

只是他执着了那么多年了,想一下子就放下谈何容易?心底那里破土而出,长了一根小草。

盛明谦对他的话外音没有任何反应,答应得很痛快:“好,钱我会打进你卡里,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是该给你些补偿……”

补偿。

这两个字是第二巴掌,盛明谦打的,也是他自找的。

叶涞只觉得两个脸颊阵阵辣疼,身体像在火里燎烤,耳边是连血带骨烧着后的噼里啪啦声。

小草还是太脆弱,一下就烧没了。

叶涞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盛明谦又抽了口烟问他:“除了这个呢?”

“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不要你的钱,”叶涞抬头,脸上痴痴的,眯起桃花眼,“盛导,我什么都不要了……”

盛明谦又坐回沙发上,另一只手一直揣在口袋里,摸着里面那片冰凉的东西,再掏出来,手心依旧空空,曲起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想清楚了?”

“清楚了。”

“视频呢?”盛明谦敲桌面的手指顿住,左腿一抬交叠在右腿上,虽然是仰头看着叶涞,声音却是居高临下。

“什么视频?”叶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装傻吗?”盛明谦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当然是杀青宴那晚,酒店房间里的视频。”

“原来你还记得这个,”叶涞揶揄一笑,“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盛明谦眼神上挑,扎在叶涞身上:“怎么,你还想用那个视频干什么?”

叶涞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把那晚视频的内存卡拿出来,捻在指间。

刚刚进门之后,身体里对生人味道升起来的那套防御系统,对着盛明谦,自动化成尖锐的攻击。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茬儿,之前我还在想,如果你忘了我就自己留着,这段视频对我来说可算是别致的纪念物,以后时不时拿出来欣赏一番,看看盛导的身体,听听盛导的喘息,啧,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人得有契约精神才行……”

叶涞捏着内存卡,在盛明谦眼前晃了晃:“盛导,你确定一定要这个内存卡吗?”

盛明谦脸色沉到发黑,用着叶涞刚刚确定终止协议的语气,毫不留情:“要……”

叶涞继续说:“上一次我看那晚的视频,还是在楼下的影厅里,怕打扰你就没开声音,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的音响……你后面如果想看,记得把声音开大一点儿……”

盛明谦脸色一变,沉声开口:“你说够了吗?”

“说够了说够了,盛导别生气,我就是给你个建议而已。”叶涞弯腰,把内存卡放在紫檀木盒子旁边,丝毫没有停顿。

盛明谦捏起内存卡,手指一用力想把它捏碎,最后还是忍住了,改成攥在手心里,又抽出压在结婚协议下面的几张纸:“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

叶涞没仔细看,盛明谦弄的协议不会出什么差错,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字栏。

只有纸没有笔,叶涞走到书桌边,从笔筒里随意抽了根钢笔,干净利索地在协议上签了字。

叶涞一签完,盛明谦也拿起笔在叶涞名字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年协议婚姻关系,十年暗恋,就这么结束了,一切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没有任何意外。

真到了这一刻,原来是这么疼啊……

叶涞胸口一抽一抽地发紧,身体里的血液凝固了一样,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叶涞望着盛明谦,曾经明媚的桃花眼,此刻洇出圈圈波澜:“马上就要过年了,明天民政局最后一天上班,明早八点,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好,一定准时到。”

盛明谦把离婚协议跟已经作废的结婚协议甩在旁边,把旁边一直没开封的牛皮纸袋塞进抽屉里:“离开前,你再想想,还想要什么……”

“我想想,我再想想……”叶涞机械地重复着盛明谦的话。

对,他终于想到了。

叶涞颤巍巍的身体慢慢站直,整个人像是刚从深水中爬出来的一样,肺里进了水,呼吸困难。

刚刚对着盛明谦发起的那阵攻击,瞬间化为乌有,防御系统软趴趴地举手投降。

叶涞看着盛明谦,声音嘶哑:“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盛明谦忽地撩了下眼皮,回头问他。

叶涞眨了眨眼,还是不受他控制,两行眼泪滑落:“明谦,你笑笑吧,你对我笑一下,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见你对我好好笑过,我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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