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治疗

嘴笼摸起来硬硬的,和束缚带一样是纯黑色,带有金属的光泽,却没什么实际的重量。

茧绥的手绕到岑骁渊的颈后,手臂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尝试将束缚带拉紧,止咬器和Alpha的面部完美贴合。

岑骁渊两手自然垂落在腿间,任凭他笨手笨脚地佩戴,偶尔出声指引,仅仅是几个简单的词语。

“不对”、“不是”、“再紧一点”。

茧绥越听越乱,岑骁渊这才伸出一只手,把住他的手腕,抬眼看他,神情似笑非笑,“废物点心。”

和平时不一样,岑骁渊吐字很轻,把茧绥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脑后,捏着他的手指,按在卡扣上,“直接扣上去就行,不用收得太紧,你想把我勒死。”

茧绥磕巴说没有。

他是第一回给Alpha佩戴止咬器,以往在A区从没有过。

以前他从没见岑骁渊戴过这玩意儿,那时Alpha信息素紊乱症还未痊愈,却比任何人都嚣张。好运的是,他确实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过。这也是岑広澜能够容忍他的原因之一。

但是在B区不可以。

尤其是在AO混杂的校园里,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有致命的吸引力,一旦遇到匹配度极高且临近发情期的Omega,易感期的Alpha分分钟会发狂。

颈环和止咬器都是一种防患未然。

成功戴上以后,茧绥松了口气,捧住岑骁渊的脸左右看了看,很满意地说声“好了”。

岑骁渊更乐了,问他:“你把我当什么?”

“是觉得我现在很脆弱,把我当你养在家里的狗了?”Alpha的手固在茧绥的腰肢,头微微扬起,止咬器在阳光下泛出质感的光泽,连带那双琥珀的眸都覆上一层好看的光晕。

茧绥摇头说:“我从来没有养过宠物。”

“C区的流浪猫狗都不太多,它们应该没能活过冬天。”

他太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了,方方面面否定着岑骁渊的说辞。

岑骁渊对上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有时候会觉得像葡萄,深紫色,紫到发黑发亮。

有时候他也想摘掉这双眼睛。

茧绥当个小瞎子也不错,那样就算他逃跑,他也可以装作没发现,悄悄跟上去,让他以为自己逃出去了,实际自己一直都在他身边。

他有太多可怖的想象,在无望的三年里,不止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

可惜茧绥一概不知,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他的小狗受不起半点惊吓。

“我倒是养过。”岑骁渊说着。

茧绥了然地低下头,鼻尖碰到冰冷的止咬器。

“我吗?”

##

阻隔贴无法完全遮掩Alpha持续不断泄露出的信息素,出门前茧绥忍不住说:“我记得你还有剩余的抑制剂……”

“不是被你拿走了吗?你拿走了,给了别的Alpha,难道你忘了?”岑骁渊接得很快,显然还记恨着这件事。

茧绥一下噤声,过了一会儿才敢小声嘟囔,“明明有好几管。”

他只是拿了其中一支。

缘余这么多年都在用违禁类的抑制剂,从没有出现岛上那种情况,和江宜晚的匹配度大概不止有60%。

人人都说匹配度高的AO命中注定会在一起。

可缘余和江宜晚二人明显就不对付,在岛上共同度过两天,回程的渡轮上,彼此没看对方一眼。

匹配度到底意味着什么,纯正的血统又代表什么。

AO结合天经地义,可那之后呢,信息素所带给他们短暂的影响,是否能维系一生。

爱难道是在匹配度测试里诞生的吗?

那么,岑骁渊对他的情感呢。

果然,是他们太畸形了。

茧绥:“沐医生最近还好吗?”

岑骁渊瞥了他一眼,对这个话题不太耐烦,“你真是什么人都想关心一下,托你的福,他还活着。”

那就是还没寻到人。

岑沐到底躲去了哪里,能让岑骁渊都束手无策?

或许岑沐已经离开了B区也说不定。

门打开的瞬间,寒气顺着脚底直钻上来,茧绥打了个冷颤,面对满树的银白,回不过神。

难怪今早起来会那么冷,夜里下了一场大雪,他和岑骁渊正在床上搞得激烈,谁都没发现。

冷意顺着手腕往上攀爬,茧绥还在发愣,岑骁渊已经牵起他那只受伤的手,骨裂的地方已经长好了,只有湿冷的天气下才会泛起阵阵的疼痛。

如今在Alpha滚热的掌心里,茧绥说不清自己疼不疼。

戴着止咬器的Alpha成了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更别提他身边还跟着一个Beta。

两个人的手牵着,一前一后,不知道还以为得了易感期的是岑骁渊身后的茧绥。

进入康复室之前,茧绥说:“你不该把沐医生关起来。”

岑骁渊没有回头,也没制止他说话。

“跟在你身边的人本来就很少,医务室关了,对于你来说不是更麻烦吗?你总是……把所有人推得很远。”

岑骁渊根本不愿意别人靠近,无论什么样的Omega在他面前,都会被他强大骇人的信息素折磨到胸闷气短。

只有常年跟在他身边,且习惯了Alpha信息素的茧绥受得了。

无论是身上的咬痕还是苦涩的信息素,他都必须承受。

因为他是专属于岑骁渊的Beta,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本来就是AO弱。长达六年的陪伴,本该让岑骁渊成为更加独立的存在。

是哪个步骤出了错?

岑骁渊对茧绥的依赖与渴望,胜过了想要变强的决心。

当初倩倩的出现成为了宅邸里大多数人的希望。

他们服侍着岑骁渊,自然不想看到岑骁渊落败,如果能够和一个同样等级很高的Omega在一起,对岑骁渊来说绝对有利。

连常年严肃的管家都对年轻的Omega破例,允许她出入宅邸各地,包括岑骁渊的训练室。

尽管后来Alpha得知此事大发雷霆,一个台灯砸过去,砸得管家头破血流。

茧绥也被波及。

岑骁渊大声质问他:“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进去,拦都不拦一下?!”

对啊。

“对不起。”

他怎么能拦。

“我下一次会拦住她的。”

岑骁渊总希望他能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却忘记韶倩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我不会再犯了,少爷。”

可他记得。

他记得那天岑骁渊震怒过后牵住他的手,把他拉进训练室。

那天的天气炎热,室内的冷风却吹他四肢冰凉,他记得自己完好的手腕被岑骁渊握在手中。

岑骁渊气消了,又对他温柔起来。

“岑点心。”

茧绥迟疑着应了一声。

因为岑骁渊的表情有点脆弱,他想他是不是易感期了。

在七月闷热的天气里,体现感到十二月的寒冷,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岑骁渊的脸颊。

在岑骁渊再一次念着他的时候,他说:“我在。”

##

训练康复室没有高阶Alpha可用的抑制剂。

茧绥有点意外。

从前都是韶英负责岑骁渊的生理健康,后来出了A区,高阶AO在其他两区就像珍惜动物一般稀少。连学医时,师父都没有提到过,高阶Alpha要用到专门的抑制剂。

“可是……”

“可是你给了那个劣质alpha我的抑制剂,也起作用了。”

岑骁渊帮他补充,低下头,止咬器抵上茧绥的面颊,茧绥被迫退后,又被拉了回来,“那不是废话么,抑制剂可以向下兼容,我也能用他们的,没什么效果而已。”

“哦、哦。”茧绥懵了,“那现在怎么办?”

岑骁渊学他:“那现在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是你说要给我找抑制剂。”

“那我现在去医院,联盟中心一定有。”

“我也要去。”

这下茧绥犯难了。

岑骁渊现在的状态确实离不开人,但处在易感期的Alpha出街,风险未免太大了。

“我很快就回来。”

他向岑骁渊保证。

岑骁渊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危险:“你是害怕我突然发情当街上了你,还是怕我随便去找个Omega解决问题?”

“没……”

“是后者。”岑骁渊笑了一声,“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随便逮到个人就能耸胯?”

这个形容太像动物了。

茧绥知道Alpha现在处于高敏感时期,于是好声好气地讲:“不是的,我没这么想,只不过医院里好多病人呢,你现在生病了,我去给你买抑制剂,很快就能治好你。”

这回换做岑骁渊怔住。

在Beta眼里,处在这一阶段的AO到底是什么?

茧绥回答了他。

他把易感期和发情期都看做一种病症。

等级越高的AO病得越严重,无法抑制动物一样的本能。

茧绥永远都无法纾解这份痛苦。

但他会为岑骁渊治疗。

“……我等你回来?”岑骁渊双手按在茧绥的手臂上,止咬器后面的嘴巴一张一合,“你还会回来?”

“我回来啊,我帮你注射。”茧绥想了想,又说,“你怕疼吗?”

他明明知道答案。

岑骁渊有那么多次濒死的经历,身上的伤疤多到数不清。

是茧绥自己太怕疼了,所以他也怕别人疼。

未等岑骁渊回复,他自己说:“我技术很好,不会让你疼的。”

与此同时,同一时间里,江宜晚站在院校系会的办公室门口,手指轻轻扣响门板。

“你好,我找缘余,请问他在吗?”

缘余就坐在里面,声音四平八稳。

“不在。”

春意夏

小果(跃跃欲试):我技术很好,不会让你疼的!

本文不写副cp哈,可以自行想象

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