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曹烽愣了好久, 意识到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小费。
他是通过判断段语澈几次了，来判断他还能不能坚持, 似乎两次三次, 弟弟就到极限了，会累得说不出话, 还会很失神地看着他，但今天或许是喝了酒，变得格外热情不说, 精神头也上来了，缠着他许久。
曹烽见他一直说要, 嘴里毫不吝啬地喃着爱他的话，也就不如前几回节制，放纵了些，没想到弟弟会体贴他辛苦，还给他钱。
曹烽回过神，忍不住笑了, 还想跟他说什么，但段语澈已经扒着他睡熟了，闭着的眉眼很安静，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也夹着一丝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曹烽是拇指轻轻地抚过他的眉心, 想到方才他叫段述民的眼神和语气, 心脏就止不住地抽疼。
伸手关掉灯, 曹烽抱着他睡了。
段语澈醒来已经完全断片了，只依稀记得昨夜的疯狂，自己缠着缠着曹烽要做，还炫耀自己吃口香糖的技巧，让他验收。
他睁着眼睛催眠自己，几分钟后，就忘掉了口香糖的那段故事。
曹烽今天是下午的课，他正在外面厨房给段语澈做早饭，段语澈听见了声音，故意不起来，闭着眼装睡，要等他来叫自己。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曹烽的叫早床服务了，有些怀念。
过不久，段语澈就听见曹烽开门进来了，他控制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一只手伸进被窝。
触碰到了腰上，糟了，好痒想笑怎么办。
段语澈拼命忍住。
在曹烽亲他的时候忍不住破功了：“你为什么偷亲我。”
“没偷亲，”曹烽拒不承认，“你没睡着。”
“我睡着了，是你把我弄醒的。”他睁大了眼睛。
曹烽笑着“嗯”了两声：“是哥哥错了，起来吃早饭吧，要抱吗？”
“要……”他仰头张开手臂。
曹烽就把他拦腰抱起来了，心里觉得弟弟娇，不过娇气就娇气吧，横竖自己糙，什么都能替他做了。
早餐做得丰盛，老三样，一个汤，摊几张锅贴，一碗面。
曹烽给他牛奶，钙片，他也老老实实地吃了，吃完叹气：“吃了这么多年也没长高，这东西对我也没用。”
他十几岁就接近一米八，初中和高中长得快，但现在比当时只高两三厘米。
在国外的时候这个身高不算突出，一回国段语澈感觉高处的空气挺清新，住在这样的老式民居，一张小小的床，尽管是这样简单而贫乏的生活，段语澈也觉得快乐，因为每天都有阳光，没有阳光的时候还有微风和星星，还有曹烽。
他甚至有些喜欢这个温馨的小家了。
直到曹烽在饭桌上提起等会儿去看新房。
“诶？你买房子了？”
“嗯，昨天给你说了。”他想在房产证上写弟弟的名字——可他是个外国人。
段语澈迷迷糊糊好像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哦了一声：“其实这里住着也不错，就是隔音不太好，蔡教授夫妻俩吵架我都能听见，别说我俩晚上做那么大声了。”
不过老年人睡眠好，也有可能没听见。
除此之外，还有浴缸的问题，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么一想，似乎问题还挺多的。
“新房子离这儿远吗？你上班打车方便吗，要是不方便我再买个新的。”
曹烽：“……不远，我买了新车，昨天试驾，开车过来十五分钟。”
“哦对，你还买了新车。”他模糊地忆起，那车挺宽敞的，适合曹烽的高个子，他也忘了是什么牌子，还以为曹烽贷款买了个国产SUV。
吃过饭，段语澈换好衣服，带上卡，准备顺便去帮他把贷款还了，他爸爸是银行工作者，尽管他对银行系统谈不上多么了解，可也要比普通人懂几分，贷款这个东西能早点还上就早点还。
结果等下楼的时候，段语澈才看见曹烽买了辆什么车。
“你买了辆……大G？”他有些不可思议，以为以曹烽的性子，最多最多买辆吉利熊猫。
“我不太懂，”曹烽挠头道，“4S店销售给推荐的，我看这个大，参数也好，试驾手感好，就是耗油。”
他主要是被车窗的双面玻璃功能，以及后座的宽敞度给吸引了。
“弟弟，你喜欢这车吗？”曹烽问他。
“你开挺好的，适合你。”要是小车，曹烽这身高坐进去就挨着天花板了。他倒也不觉得什么，估计车贷要还两百万，就当他给曹烽买玩具了。
他继续道：“你开车吧，我没国内驾照，走，去看看你买的新房。”
段语澈推测过他会买什么样的房子，应该是新楼盘，绿化应该不错，或许有一百多平。可他是真没想过，曹烽会买这么大的中式院落，段语澈进去，直观感觉就是挺大，外面送的花园能修个网球场，院落设计得很精致，有太湖石，也有小桥流水，屋脊飞檐鸱吻斗拱，比之古建筑分毫不差。
但内里却是很现代的格局，地暖和墙面已经做好了，如果不改动户型，只需要往里搬家具即可。
曹烽怎么会买这么大的房子……段语澈有些迷惑：“合同签了？”
“签了。”曹烽都想好什么地方摆什么家具了，“你喜不喜欢这里？我没有艺术细胞，不知道怎么装修，我想在这里放沙发，那里放钢琴，这面墙是电视墙，这里挂你的拼图，那个房间是我们的卧室，放一张床，这一个房间专门给你放玩具，也放一张床……再做个壁炉怎么样，欧式的房子都有，也不知道我们这个中式的合不合适。”不过曹烽想，里外的设计可以是分开的，他喜欢看电影，也喜欢电影里的壁炉，觉得冬天的时候，在壁炉旁边的地毯上缠绵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段语澈有些懵圈，不过听完他的描述，也颇有了些画面感，似乎看见了未来的生活般，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我喜欢这里。”
“真的？”曹烽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他签合同的时候有些冲动，虽然看了很久，但没问过段语澈的意见，曹烽想，这是自己送他的礼物，所以就忍着没有说。
段语澈点头道：“不过我也不懂装修里的门道，可以请个设计师，跟他一起商量着来，我有很多的想法。”他走过很多的地方，见过无数的建筑，也拍了大量的照片，有一套自己的审美。
新生活在冲他招手。
事不宜迟，曹烽下午去学校上课，段语澈就开始搜装修公司，还发朋友圈问人。
他昨天才在周泽亮的建议下用上微信，朋友圈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些人，连曹烽都还没来得及加好友。
很快，就有人给推荐了当地的一家装修公司，说设计师水平高，很多都是美院毕业的。
段语澈打了电话预约过后，便带着户型图打车过去，他坐在前台休息处翻开设计师的案例图，翻了好久相中一个：“我喜欢这个风格。”
前台看了一眼编号说：“稍等，我帮您联系设计师。”
段语澈翻到前面一页，看见设计出这个浓墨重彩的美式复古风格的女设计师的个人简介，有照片有姓名。
照片有几分眼熟。
再往下看，名字也眼熟。
贺恬恬？
他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记起那是在国际班的同学，他记得她是美术生，画画画得很好。
是不是……是不是这女孩子还喜欢过曹烽？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可总觉得好像就是这么回事，立刻感到不妙，正打算起身跑路，那边，前台的人已经打电话把她给叫出来了。
贺恬恬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挺括的长裤配黑色的高跟鞋，依然留着长长的黑色秀发，段语澈已经没地方躲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到面前来，然后把他认了出来。
“你是……段语澈？”她带着惊喜地喊道，“我没认错吧？实外的是不是？！”
段语澈低头看见她手指上的婚戒，便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没想到会这样见到。”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老同学，太有缘分了——你高二就出国了，后来我们班上陆陆续续也有十多个人出国读书了，剩下的留在国内继续读大学，前几天还在感叹十年过去了，咱们班一帮人不知道各自都怎么样了。在这里见到你太意外了，你来找设计师，装修吗？买房了？”
“买了，就在黄金半岛。”
“诶？那个小区啊，楼王啊！”
“嗯……也不是我买的，是……”段语澈顿了顿，没好意思说。
贺恬恬说：“我们是老同学，这设计我肯定给你好好做，别人赚你钱，我不赚你的——千万放心，我绝对不会坑你。”
过了会儿，两人坐在了贺恬恬的私人办公室里，段语澈把户型图给她，贺恬恬看了一眼，说户型好，方正，坐北朝南，有穿堂风，还大：“你们几个人住？”
“两个人。”他说。
“结婚了？”
“还没……有这个打算。”提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了，若是个陌生人，就没所谓了。
贺恬恬以为是他女朋友，就笑了笑，在户型图上画了个圈：“这里肯定是主卧，这里当婴儿房合适，以后孩子长大了，就搬到这间来……”
“不要婴儿房。”段语澈打断，“我们不要小孩的。”顿了顿他说，“不过可能会养宠物，改成宠物房吧。”
“……啊？”贺恬恬愣了下，“哦，行，宠物房。两个人在有点大，可以多设计点功能房，喜欢看电影吗？可以做个影音室，还可以做个桌游吧，如果喜欢玩游戏的话。”
她记得段语澈是很喜欢玩游戏的，她对他印象深刻，一是因为像他这样好看的男生她没见过第二个，二是因为总是见到他玩小兵人，特别沉浸在自我的世界。
而且段语澈和她当年暗恋过的人，关系还很好。
两人没讨论风格的问题，只是简单地聊了聊分区，原户型就很好，不需要做太大的改动，不过贺恬恬说还是得看过房后才能决定怎么调整。她的审美段语澈算是比较认可，也就多聊了会儿：“他喜欢搞点发明啊什么的，所以要弄个专门的实验室，得大一点的，把这里打通，有一百多平，正好拿给他做实验。”
“没问题。”贺恬恬在心里想，女科学家，真少见。
“别的就没什么需求了，我喜欢游泳，再弄个游泳池吧，这里可以建个迷你的球场，做一片草坪。”
“没问题。”她记下来。
段语澈和她聊得很起劲，接到曹烽电话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时间，曹烽下课了。
他接起电话，曹烽问他在哪，段语澈就报出装修公司的名字：“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坐车回来。”
“找到设计师了？我去接你。”曹烽今天开新车进学校遭到了围观，所有人都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找到了一个，嗯……是认识的人。”
“嗯？认识的？”
“以前一个老同学，晚上跟你细说，你不用来接我，我打车回家，挂了啊，拜。”段语澈没跟他啰嗦，直接挂了。
贺恬恬收拾自己的手提电脑，起身：“回家？一起吃个饭？”
“今天先不吃了，家里有人等我呢。”
贺恬恬点头：“你真幸福，你现在住哪儿？开车来的吗？”
“不远，我打车。”
“那我捎你一程吧，地址是？”
“临州大学那边。”
“哦那还挺近的，跟我顺路，走吧我送送你，顺便再聊聊。”
段语澈没拒绝，他对这个老同学观感不错，并不是那种利欲熏心的人，审美也在线。
她开一辆红色的小车，段语澈坐上去，看见车挂上有张小照片，问了句：“这是你孩子吗？”
“对。”她点头，“刚一周岁，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段语澈认真想了想：“嗯……今年跟他求个婚吧。”
“挺好，明年办个婚礼，正好搬进去住。”她感叹道，“其实我刚转行来搞装修的，以前我学雕塑，觉得这行容易些就来做装修，发现啊，哪一行都不容易，你呢？在哪儿工作？”
段语澈脸皮有点薄，自己也没个正经工作，靠遗产活着，挺丢脸的，但他更不好意思撒谎，就说自己待业在家：“过段时间找个工作。”
二十六岁，待业在家，贺恬恬有些诧异，不过想到段语澈家里条件似乎挺好的，也释然，这也没什么。
回家的路上，段语澈顺便跟她加了微信，然后还搜索了曹烽的号码，找到了他的微信号。
网名是名字缩写CF，微信号仔细一拼，是两人名字的缩写合在一起，中间加了个AI。
曹烽爱段语澈。
他心里啧了一声，脸有点红，申请了好友：“猜猜我是谁？”
不一会儿，曹烽通过了：“弟弟？”
段语澈：“……”
曹烽回复：“猜的，我猜对了？”
段语澈：“哈哈，对了！”
“不过我这个网名头像，你怎么猜得到？”他头像是空白，名字大写T。
曹烽回复：“随便一猜。”
段语澈：“猜错了怎么办？”
曹烽：“猜错了就删掉。”
曹烽：“到哪儿了我出来接你。”
“到了，我马上回来。”
贺恬恬停车了：“是这儿吧？”
她停在临州大学门口。
“嗯，是这儿，我走回去。”
“那行，明天过来签合同，然后带我去实地看看房子，顺便再吃顿饭。”
段语澈点头，说了句谢谢，又挥了挥手。
目送红色小车开走，他转身准备回家，目光却凝固在不远处的一辆显眼的车上。
曹烽看见了他，下车，他站在车前，穿一件段语澈给买的黑皮衣，身材和黑色的大车很匹配，虽然戴着一副很斯文眼镜，但压不住他周身凶悍的气场。
路过的学生都在看他。
还有一个不小心撞树上了。
段语澈跑过去，想一头撞他怀里，止住了脚步。
“你怎么在这儿？”段语澈拉开车门坐上去。
“刚刚去买了菜，然后看见了你，你打的网约车？”
“不是，那个设计师送我回来的。”
曹烽把车开进小巷，行驶速度极慢：“找好了？你刚刚说设计师我认识？”
“嗯……”段语澈看着他的表情，“一个女同学，叫贺恬恬。”
曹烽说想起来了，但没有多余的表情，段语澈挑眉：“你记性这么好啊？是不是追过你的漂亮女生，都记得？”
曹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把车开进小区，停好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段语澈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都不说话，登时心里打鼓，迟疑地看着他，心想他是生气了，还是有什么事。
曹烽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大半个身体越过去把他抵在车门和座椅的三角区。
段语澈睫毛扑闪，呼吸也静止。
曹烽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要不要挖出来看看，我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
语气显得很认真，段语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是……我不跟你开那种玩笑了，我相信你的，不用挖心了，太血腥了。”
曹烽的眼睛骤然就变得更深，漆黑瞳仁里锁着段语澈的影子，松开他的安全带，同时伸手把座椅放了下去，失重感让段语澈惊慌：“你干什么……你别在车上啊！”
曹烽声音不高，似是压抑着什么，回道：“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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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烽：你在我车上，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