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哄我

叶犹清闻言愣了一瞬, 连忙将手背在身后,在衣裙上擦了擦,无奈道:“你看见了。”

辞柯不说话, 当是默认。

“就是, 顺手罢了。”叶犹清摸摸头, 随后用另一只手拉住辞柯, “这只手没碰过, 可以吗?”

辞柯这回倒是不躲了, 但神情还不算是很欢喜, 抿着唇往院中央走,光影照在轻纱外衣上, 将她腰肢烘托得盈盈一握。

叶犹清知道她在生气,一时有些慌乱,又不知说什么好, 便只能在她身后小步跟着,屏息凝神地看人坐下。

“所以她真的是京中的人。”辞柯沉着嗓子道, 声音听着比平时低沉许多。

叶犹清点头:“对,皇城司来的, 是皇帝派出的亲卫。”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辞柯问。

“只要她不逃出去便无妨。我们在渭州待不了多久, 估摸着入秋便可离开,到时隐去踪迹便好。”叶犹清回答,桌上给叶犹清留了菜肴,她说完, 便伸手捏起筷子。

“你倒是好心。”辞柯冷言道。

叶犹清动作一滞, 偷偷抬眼看她, 只见那双漂亮的眼睛低垂, 嘴巴不说话时便紧紧抿着, 冷却是不冷,倒是看着气鼓鼓的。

叶犹清摇头叹息,放下筷子:“也不全是好心,等我们离开北方再放她出门,到时她不送信便罢,若是送信,反而是替我们引开了追兵。”

听了这话,辞柯的神情才缓和。

“所以我们很快会离开这里。”辞柯轻轻说着,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似是有些低落。

“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南方的搜查平息,应当是入秋。”叶犹清回答。

辞柯抬眼去看这个小小的院落,打量着青石砖铺就的地面,院中的旱柳,和方方正正的院墙,残留着生辰那日的灯笼。

这时大门被推开,十里手中拎着一捆刚买的菜走入,用脚合门,大步向着二人而来,将沾着泥土的新鲜的青菜放在地上。

“都快半个时辰了,你怎么还剩这些?”十里看着桌上残留不少的碗盘,责备道。

“耽搁了下。”叶犹清笑着,抬手要夹,被一旁的辞柯将手打开。

“没有很凉……”叶犹清说着去拉辞柯,却被辞柯灵巧地避开,随后端起已经冷了的菜,冷着脸,快步走向厨房。

叶犹清手举在半空,连个头发丝儿都没拉着。

她颓然垂手,用手中撑着身体,求助一般看向十里。

十里则抱臂站在原地,看看叶犹清又看看在厨房中忙碌热菜的辞柯,双肩微耸,撩袍坐下。

“怎么?”十里凑近,低声询问。

叶犹清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十里一边听一边摇头,挑眉道:“辞柯还肯同你说话,已是万幸了。”

“可我也没做什么……”叶犹清垂头进臂弯,食指在绾好的发丝中用力抓了抓,苦恼至极。

“怜儿同其他女子不一样,她一开始便是以勾/引的姿态接近你,辞柯与她又互有敌意,看到你对她温柔,以辞柯的脾气,必然是会吃醋的。”十里一副老成的模样道,拍了拍叶犹清的肩膀,“而且据我所知,这醋意可难消着呢。”

叶犹清苦着脸回头看辞柯的背影,只觉得叮叮当当的碗盘声都像是在撒气。

她叶犹清哪辈子都不曾哄过别人,要怎么让辞柯消气,还真是难为她了,叶犹清连连叹息,只觉得自己成了个不断喷气的茶壶。

“哦,对了。”十里忽然出声,唤回了叶犹清冥思苦想的脑袋,她神情有些严肃,“方才我采买之时,听打边关来的商客说,如今北面似乎不太平,边关常有冲突,与西夏通商的商客都往南逃了。”

叶犹清心神一凌,拧眉问道:“打仗?”

“不算,只是驻守军队的冲突,但自从八年前齐国大败西夏,两国便已经和平多年,使臣交换,通商往来也颇多,边关理应不会骚乱。”十里也一脸不解。

叶犹清低头沉思。

她知道原著后半部分西夏会有战乱,可并不是今年,故而从没多想,如今十里的话才将记忆唤醒。

如果事情已经不再按照原著走向发展呢?毕竟她的到来已经彻底扭乱了许多人物的命运。

“不过应当没什么,西夏若真的有异动,朝廷不会坐视不理,早迁大军去了。更何况渭州地处偏僻,距离骚乱之地还远得很。”十里宽慰道。

“再过一个月,就要南下了罢?”

叶犹清一边思忖,一边点头,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处理好冶铁以及售卖的事情,不过既然如今有些小变故,她便得加快步伐。

“还有辞柯的事情,莫要忘了她起初留下只是为了照顾你,如今伤口好了,她可会同你一起去往江宁府?”十里问。

闻言,叶犹清心沉了一瞬,随后摇首。

“我不知道。”她说。

饭菜的香气飘来,辞柯端着热过的菜肴走到二人身前,将菜肴放下,然后转身离开,裙摆在地上转出波浪。

“辞柯!”叶犹清想叫住她,然而话音刚落,人便没了影子。

叶犹清只得颓唐地捏起筷子,闷声不响地低头吃饭。

前几日一直阴雨连连,城中的铺子大多都关了门,故而叶犹清一直拖着,如今好不容易晴了天,她不敢再耽搁,后半日便拉着十里出了门,在城中逛游着问询。

“铁铲?”铁匠铺赤着古铜色膀子的男人抹掉头上的汗,打量着叶犹清,“在我这里可买不到,姑娘得去陇州。”

“陇州?距此处可是有两日的路程。”叶犹清状似为难,“您行行好,再近一些,可还有能买到的地方?”

男人摸着后脑勺想了一会儿:“倒是也有,是在临城,因着是偷冶偷卖所以没有店面,得姑娘自己去寻。质量比起官营的要好上许多,能用久一些,价格也比官营便宜许多。”

“多谢。”叶犹清道谢,离开时余光一瞥,看见了摆在角落的一口铁锅,于是又道,“这个是……”

“这个呀。”男人叹了口气,“是一位熟客托我从临城买来的,后来又说不用了,这不,便闲置在了此处。”

叶犹清勾起唇角。

一炷香的时间后,叶犹清抱着一口死沉的大锅从铁匠铺走出来。

“你买它做何?”十里不解。

叶犹清颠了颠怀中的锅,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既也要冶铁售卖,便得知晓如今市面上售卖的铁器价钱如何质量如何,这个得送去给马小,让她瞧一瞧。”

叶犹清抱着这口铁锅又走了一圈,才在位拾废品的老妪那里又买了口官营的锅,这才满载而归。

归家之前,她还在路边买了两个糖人。

这一趟折腾下来,已是黄昏,二人踩着一地金光,背着晚霞,疲惫地回了小院。

一进门,眠儿正蹲在地上玩着蚂蚁,见着她们后唧唧喳喳跑来,几日相处下来,她已经完全不再怕生,此时正扯着叶犹清的裙摆,要她手里的糖人。

叶犹清莞尔笑着,将小老虎的糖人递给眠儿。

“叶姐姐,我想要小狐狸。”眠儿捧着小老虎,眼神却依依不舍地瞧向叶犹清手里的狐狸,奶声奶气道。

“不行,小狐狸不是给你的,小老虎是给你的。”叶犹清摸着眠儿的头,将狐狸糖人藏在身后,眯着眼笑。

她热出了一身的汗,所以并未急着找辞柯,而是回房沐浴更衣,刚将自己洗清爽,便听到踢踏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

叶犹清动作一顿,连忙拿起巾帕将身上擦干,披了件中衣站到门前,发丝还浸湿着,水滴将肩膀处的衣衫打透,慢慢往下洇。

那人在门外徘徊良久,终于肯敲门,谁料手刚碰到木头,叶犹清便将门拉开了。

外面站着辞柯,背对还残余一小片的霞光,面色和晚霞一样红润,贝齿咬着唇肉,眼里带着不满和委屈。

叶犹清讶异地开口,却被辞柯推入门内,女子灵巧的身体钻了进来,回手将门合上。

叶犹清后退几步,连忙将长发拢到身后,伸手碰她手:“辞柯?”

辞柯则将她甩开,看了眼屋中水汽,又看了眼叶犹清身上已经被水打湿了许多片的单薄的中衣。

“白日的事,我同你道歉,往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叶犹清柔声开口,她抓过一旁桌上的狐狸糖人,递给辞柯,“你瞧,我专门买来赔罪的。”

辞柯蹙眉看了那糖人一会儿,伸手接过。

她低垂着头,忽然开口:“叶犹清,你怎么这样笨。你什么都不曾做,你又没错。”

话虽如此,她语气却并不像是恼怒,也并不强硬,反而尾音软糯。

叶犹清便彻底懵懂了,凤目闪烁,只能再去拉辞柯的手,这次辞柯没有躲开,反而顺从地跟着她的动作前进,慢慢钻进她怀里。

女子温热绵软的肌肤贴在心口,透过湿透了的薄薄的布料产生触感,叶犹清伸手将人揽住,在她滑溜的肩上揉了揉。

“我只是不开心。”辞柯小声说,她吸了吸鼻子,去嗅叶犹清身上刚刚沐浴过的香气。

“我只想你能哄哄我,你怎么如何都不懂。”她委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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