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分化

茧绥的叫醒服务发展的相当不顺利,尤其Alpha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点燃。

指挥系和后援部的作息不同,两个人的课表几乎是穿插着来的,茧绥没有早课时,岑骁渊要上早课,这就导致茧绥几乎全周无休,要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照顾岑骁渊的情绪。

晚上睡眠不足,早上又起得很早,白天上课就容易打瞌睡。

这学期第二次,教授大喊茧绥的名字,叫他去操场跑圈。

烈日炎炎下,茧绥跑得衣衫都湿透了,岑骁渊从同样的B栋楼出来,在他经过的地方停驻,问茧绥不上课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让他上课打瞌睡的罪魁祸首,茧绥嘴硬:“我在锻炼呢。”

一圈过后,岑骁渊跟在他身后慢跑起来。

“太慢了。”岑骁渊一边跟,一边开口嘲讽,“你这样期中测试能合格?”

茧绥累得压根不想说话,自己每天心惊胆战地敲门叫早,又困又累,上课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又不像岑骁渊,上不上课都没有人管。

茧绥不回话,岑骁渊直接上手。

腰侧被重重戳了一下,他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在塑胶跑道上,近乎绝望道:“我上课睡着了,被老师逮到要我出来跑圈,少爷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啊?!”

茧绥被磨得没脾气,连“少爷”都叫出口,嗓子还喊劈了。

汗水浸透衣衫,语气无奈又焦躁,他是真的有点急了。

岑骁渊被对方吼得一顿,脚步慢下来,随即又跟上,回了他两个字。

“锻炼。”

说完便迈开步伐,加快速度将茧绥甩开一大截。

岑骁渊不跟了,茧绥才算放松下来,按照自己的节奏跑完剩下的几圈。

停下时,岑骁渊还在跑,不知疲倦似的,十圈之后再十圈,纯粹的体能怪物。

眼前递来一瓶水,伴随一阵淡淡的花香。

茧绥抬起头,江宜晚对他展露出友好的笑容,“本来是要给岑骁渊的,现在归你了。”

原来不知何时下课铃响了,操场上人渐渐多起来,有围观岑骁渊跑步的,也有人在悄悄观察他们这边。

茧绥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江宜晚却歪过头,深棕的瞳孔里映出Beta的倒影,“你不要吗?”

茧绥迅速看了眼塑胶跑道,岑骁渊在最远处,想起Alpha的警告,他在自己的运动服上蹭了一把手汗,“谢谢,我还是不要了。”

他不想被打断腿。

江宜晚并不生气,依旧对茧绥笑了笑。

茧绥忍不住多瞧了Omega一眼,今天他戴了颈环,随处可见的黑色皮质款,脖颈的肌肤被蹭红了。

“如果你不想我们两个人都倒霉,就不要多看我。”江宜晚开口,这下更多人的目光聚集到他们身上。

茧绥愣了下,低声说了句“抱歉”,紧接着转身,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和你见面的事,被岑骁渊知道了。”江宜晚目视前方,这下,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茧绥愣了愣,他还以为是江宜晚主动告知的岑骁渊,原来不是吗?

“然后被那疯狗一巴掌按到了墙面上,”Omega依旧笑着,面目却已经扭曲,“他到底知不知道我这张脸有多无价?”

茧绥:“……”

看来岑骁渊真的很介意江宜晚私自与他见面的事。

见有人比自己还惨,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茧绥只能回一句,“但是完全看不出来呢。”

江宜晚黑着一张脸,“那是当然,我化妆了。”

茧绥:“……”

“他会遭报应的。”Omega咬牙切齿,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转头看向茧绥,“倒不如说,已经在遭受了。”

尽管天气已经很炎热,但深夜的杂物间依旧又潮湿又冷。

茧绥想了好多办法,都无法抵御那股钻紧骨缝的里阴冷,一觉醒来,左手总是攥在手腕上,攥出不浅的印雨隹木各氵夭卄次子。

夜里忽然下起瓢泼大雨,天边闪出一道雷,透过落地窗,海边咸湿的风好似隔岸吹拂到面前。

茧绥实在挨不住,悄悄溜到客厅的沙发上暖身子,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再睁眼是被一股寒冷刺透了肌肤,右手不自觉发颤。

门廊处,黑漆高大的一道身影,吓得茧绥心脏几乎要停跳。

下一秒才看清是谁。

岑骁渊不知何时出去的,眼下浑身湿透,发丝、指尖都挂着水。

大门半开着,外面依旧狂风暴雨。

是水吗?

茧绥揉了揉眼睛,想要再次确认。

岑骁渊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眼瞳里是燃烧的月亮。

“晚上好。”Alpha朝他打招呼,别在腰间的枪支闪出冷冽的光芒。

“下午见你和江宜晚聊得开心,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岑骁渊一路走过来,雨水也一路淌过,湿漉而阴冷。

寒气直逼脑髓,茧绥一动不敢动,只能任由情绪不稳的Alpha上前。

阴影落在他的头顶,他无处可逃。

“你好像一点都没把我说的话听进去,是真觉得我什么都不会做吗?”

脚踝被托住,一股好大的力将他整个人掀起来,下半身几乎悬空,只雨隹木各氵夭卄次能勾住Alpha的腰侧,却意外碰到冰冷的枪托。

茧绥瞬间分了神,下颌立刻被板正。

“嗯?我在问你话,到底该叫你什么,岑点心,还是牛小果?”

无论哪个称呼都那么可笑。

然而茧绥却笑不出来。

前者是他的愚蠢,后者同样是他的过错。

茧绥在A区的称呼实在多得可以,管家和用人会叫他代号的前三位数字,韶英叫他跟屁虫。

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荒唐,怎么可以给自己起名字呢。用一个蔑称,把自己包装起来,得到了主人的青睐,就如同真正的宠物。

他与岑骁渊,陪读与雇主,Beta与高阶Alpha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

明明合约已经结束了。

在Alpha正式掌控信息素的那一刻、那一瞬间,茧绥重获自由,而岑骁渊得到最终的认可,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茧绥不明白岑骁渊为何要紧抓着自己不放。

他的欺骗重要吗,他这个人重要吗,如果他们不是碰巧在一个学校遇见,那么往后的一切都不会成立了。

或许就是因为他贪婪、不知足,想要更好的生活,所以才会遭报应,不停地倒霉。

如果他一直待在C区,老老实实上一所普通的Beta学校,就不会遇到奇葩舍友,也不会被自己的弟弟疏远,甚至勒令他轻易不要回家,更不可能遇到岑骁渊……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块,Beta切身感受到湿冷,忍不住发颤。

咽了咽口水,茧绥鼓起勇气,“那些都不是我。”

他有名字。

不需要冠上谁的姓氏,也不必再用谎言作掩饰。

因着他的否认,岑骁渊俯下身来,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浓烈,足以令人颤栗窒息,茧绥还以为真的会被扯断双腿。

“你在害怕,”Alpha轻轻呵笑一声,随即面露凶光,“凭什么?”

这是第二次。

岑骁渊咬在相同的位置上,痛得他几乎要点眼泪了,后颈再次被注入信息素,熟悉的味道,小时候吃过的苦话梅,无论怎么尝都是坏果。

他只能紧紧抓住岑骁渊的后背,妄想也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

被浓烈到发苦的信息素裹挟,身体里有什么向外流淌,血液、意识,还有呻口今。

好疼!

随后,岑骁渊松开口,扣紧他的手腕,嗅着他身上的血腥。将头埋下去,粗热的呼吸和闷进脖颈的声音。

“是你先欺骗的我。”

##

Alpha分化前的最后一个夜晚,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碾压着少年的神经。

茧绥不懂这些,半夜被岑骁渊塞进怀里当冷敷袋,脑袋昏昏沉沉,嘟囔了一句:“少爷,就算你分化成Omega也没关系的。”

岑骁渊皱眉,“我为什么要分化成Omega?”

茧绥不知道医院可以做分化鉴定,由于价格高昂,只在A区和B区小部分城市开放实施。

岑骁渊早在被接到A区前就做过鉴定,Alpha无疑。

他只是不想岑骁渊这么焦躁,在他看来岑骁渊明显是为了分化的事情过分焦灼。

今早岑骁渊起床又很低气压,情绪不稳定,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疼得茧绥差点叫出声,好大一圈牙印,都出血了,洗手都不敢撸袖子,遮遮掩掩。

短短一个月内,岑骁渊在他的胳膊、肩膀,甚至小腿上都下过口,有时只是轻轻地一下,有时却是重重的一口。

岑骁渊不让他往外说,在两个人看来,这都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咬人的和被咬的都觉得丢脸。

口欲期应当是婴儿才有的阶段,即将分化的AO也会有,却在极少数。

“你就算分化成Omega,”茧绥抬起脸,目光真诚,“肯定是最好看的,实力也是最强的。”

他鼓励岑骁渊,希望岑骁渊能放自己一马,别再咬他了。

岑骁渊沉默片刻,“你喜欢漂亮的Omega?”

为了能成功安慰少年,茧绥来不及思索就点了下头。

岑骁渊一把掐住他的脸,“你一个Beta,想得倒是挺多挺美。”

脸好疼。

不敢说。

茧绥只能用手推对方的胸膛,把能想到的一切好话堆砌在少年面前:“我的意思是,无论你分化成什么,肯定都是最厉害,我……”

后面岑骁渊实在听不清,松开了手,就见那双黝黑湿润的眼睛望着自己。

“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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